從賀蓮那邊離開后,方凌卻沒有立即回須天神境修煉,而是輾轉(zhuǎn)走到西苑。
西苑是眼下阮茶茶一行人所居住的地方,他感覺到了那位熟人的氣息,因此過來相見。
“他來做什么?”院子里,正在搗藥的阮茶茶抬起頭來,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。
她自認治得很徹底,絕對已經(jīng)將那株寄生靡花給解決了,照理說方凌應(yīng)該沒事了才對。
“怎么了師父?”一旁的澹臺月見她突然愣住,不由得問道。
“沒什么,就是有客人來了?!彼止镜?。
想起在須天神境里的一些情景,心中頗有些異樣的感覺。
不一會兒,方凌就大步走進院子。
“方凌?”一見到他,澹臺月直接叫出聲來。
難得在仙域遇到熟人,她按捺不住內(nèi)心的欣喜。
方凌朝她微笑,點頭示意了下,隨后又轉(zhuǎn)頭和阮茶茶打了個招呼。
“月兒,你和他認識?”阮茶茶好奇問了一句。
澹臺月回道:“我還是他帶來仙域的呢!”
“我二人相識多年的好友?!?/p>
“這樣??!”阮茶茶嘀咕一聲,自顧自起身回屋去了。
舊友重逢,她就不在這里煞風景了,何況她內(nèi)心也不怎么希望見到方凌。
一見到他,就會想起一些尷尬的場面。
澹臺月起身和方凌離開院子,一路閑聊。
她能拜入阮茶茶門下,運氣是不錯,青囊宗絕對是一個好去處。
“對了,我這次來北域,還打算去找碧溪呢!”
“她一直都還在北域的,我們有書信往來?!彼f。
“那她如今在哪?”方凌好奇得問道。
澹臺月:“在神武宗,聽說也是個大宗門,專門研究煉器機關(guān)的?!?/p>
“她還說程淺仙子的哥哥程大開也在神武宗,他們在那混得還行?!?/p>
“神武宗?!狈搅椟c了點頭,“那也是個不錯的去處,適合他們?!?/p>
澹臺月接著又說:“剩下的陸語殊和月洛水,她們倆我就不知去向了?!?/p>
她和這兩人本就不是熟,所以自然不會像和碧溪一樣,頻繁有書信往來。
與澹臺月敘舊之后,方凌才回到須天神境,閉關(guān)修煉。
……………
他不急著參悟河圖洛書,而是先煉化那三顆帝王引擎。
他體內(nèi)原有七顆帝王引擎,如今將這三顆帝王引擎融合于身后,到了夸張的兩位數(shù)。
十顆帝王引擎跳動,若非他有意控制節(jié)奏,不然恐怕會驚擾整個仙鶴山莊!
等身體徹底適應(yīng)之后,他才退出黑暗狀態(tài),回歸自然。
“河圖,洛書……”他揮手取出這兩件道藏。
河圖洛書懸浮于身前,他不急著參閱,而是先調(diào)整自身狀態(tài)。
待心神沉入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,他才開始。
河圖洛書蘊含的三千大道奧妙,方凌自忖悟性不凡,卻也不敢貪多。
他將推演之力,盡數(shù)聚焦于陰陽之道上。
左掌洛書,掌間紋路仿若化為萬千細密的天地經(jīng)絡(luò),萬物流轉(zhuǎn)之序、生克制化之理于其中周行不殆。
洛書非死物,它是動態(tài)規(guī)則的完美圖譜,向他闡述著陰陽的靜中之動,變中之常。
右掌河圖,指尖感應(yīng)著圖卷中如龍蛇蜿蜒、星河倒卷的意象。
河圖更像是大道的顯化,訴諸無極生太極,太極生兩儀,兩儀生四象……
方凌雙手舞動,模擬著陰陽魚圖的運轉(zhuǎn)軌跡。
一呼一吸間,他身上氣息時而如正午驕陽,熾烈霸道,時而又如幽谷深泉,至陰至寒。
兩股截然相反,卻又渾然一體的道韻在他周身流轉(zhuǎn),在木屋的方寸之地內(nèi),形成了一個無形的陰陽領(lǐng)域。
領(lǐng)域之內(nèi),光線扭曲,明暗交替不定。
桌面清茶杯盞中的茶水,一半凝結(jié)出細碎的玄冰薄層,一半?yún)s在緩緩蒸發(fā)裊裊白氣。
虛空仿佛被無形之手揉捏,時而緊繃如金石,時而柔韌似流水。
他的神識,已超脫了單純的看,而是以一種近乎本能的感受。
體悟著陰陽在微觀粒子層面的糾纏互生,在宏觀宇宙中的對立統(tǒng)一。
河圖洛書的光芒在他身上交錯明滅,每一次閃爍,都仿佛有無數(shù)陰陽交感的道痕烙印進他的道基深處。
……………
就在方凌沉浸在陰陽大道的汪洋之中時,仙鶴山莊的前廳,卻籠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陰云之下。
賀不凡面沉如水,端坐主位,但周身壓抑的怒火幾乎要沖破屋頂。
他面前的地上,跪著一個錦衣華服卻瑟瑟發(fā)抖的青年,正是他的五弟賀園。
廳堂中央,還站著三個氣息囂張,身披金色軟甲的男子。
為首一人三角眼,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倨傲,正是持國天王之子蘇墨的心腹隨從,金獅。
“賀莊主,”金獅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,“令弟在我們蘇墨公子開設(shè)的登仙閣里,可是玩的盡興?!?/p>
“貴山莊在飛馬原的七處靈藥園、藏劍峰的三座大型精金礦脈……哦,還有寶庫里的那株紫參王,可都輸給我們蘇墨公子了。”
“白紙黑字,賀園公子按了手印畫了押的?!彼朴频貜膬ξ锝渲腥〕鲆豁澈窈竦钠鯐?/p>
跪伏于地的賀園聞言,身子抖得更厲害,頭幾乎要埋進地里:“大……大哥……我……我是被他們設(shè)套了!”
“住口!”賀不凡一聲怒喝,如驚雷炸響。
賀園頓時噤若寒蟬,不敢再說。
賀不凡胸膛劇烈起伏,怒極攻心。
這些產(chǎn)業(yè),尤其是那七處靈藥園,是仙鶴山莊的重要產(chǎn)業(yè)。
而紫參王更是難得一見的寶物,是當年他父親臨死之前,給賀園留下的。
他們十三個兄弟姐妹,每個人都有得到一件寶物,賀園的就是這紫參王。
老父親知道賀園不僅資質(zhì)有限,性格更是難以成事,所以就拜托賀不凡這個做大哥的,代為保管。
等到賀園年老之際,再取出這跟紫參王,讓他多活一些歲月,不要過早就先其他兄弟姐妹而離世。
結(jié)果倒好,賀園賭到后面賭上頭了,居然把這東西也作為賭注。
此物雖是他代為保管,但終究是屬于賀園的,他以此為賭資輸了,賀不凡也不好賴賬。
金獅面對一臉冷峻的賀不凡,毫不在意,只將契書往前一推。
“賀莊主,咱們按規(guī)矩辦事。今天日落之前,要么交割清楚,要么……咱們就只能拿著契書去請?zhí)焱醺畞碇鞒止懒??!彼f。
這擺明了就是要撕賀家的臉,侵吞賀家的產(chǎn)業(yè)!
“滾!”一聲更加冰冷叱喝從廳外傳來。
賀蓮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站在門口,臉色陰沉得看向金獅等人。
“是賀蓮仙子啊?”金獅見她到來,囂張的氣焰倒是弱了幾分。
比起賀不凡,這個拼命十三妹更讓人忌憚。
賀不凡身為仙鶴山莊的莊主,行事多少會有些顧忌。
但這拼命十三妹可是出了名的辣,真惹怒了她,會挨揍的。
“賀不凡,你理會他們作甚?還不趕緊趕他們走?!辟R蓮?fù)?,來到大廳中間。
她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五哥賀園,顯露恨鐵不成鋼的惱恨。
龍生九子尚且不同,賀家老爺子生了十三個,自然也是有優(yōu)有劣。
老五賀園,便是這一眾兄弟姐妹里的混球,從小沒少惹事。
“這樣吧!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。”
“一個月后要是再沒結(jié)果,我們蘇墨公子可就得親自登門拜訪了?!?/p>
金獅說罷,便趕緊帶著手下們離開了。
來之前他們并不確定賀蓮是否會在仙鶴山莊。
畢竟有傳聞?wù)f,賀蓮很有可能已經(jīng)死在河洛之地的龍坎山了。
此刻見她在此,金獅也不傻,識趣的先走為上,免得討打。
“你這混蛋?!贝@一行人走后,賀不凡一腳踹了過去,將跪在地上的賀園踹翻。
“大哥,我真的知錯了,以后再也不敢了?!辟R園連聲求饒,瑟瑟發(fā)抖。
“你現(xiàn)在就去望斷山,給我閉崖思過!沒我允許,不得踏出半步?!?/p>
賀園連滾帶爬的趕緊去了,他知道大哥還是心軟了,讓他躲到那去。
接下去會如何,就都與他無關(guān)。
賀園走后,賀不凡看了眼一旁的賀蓮,又說:“這件事你不必插手,我來處理就行?!?/p>
賀蓮沒有多說什么,自顧自的轉(zhuǎn)身離去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
與此同時,北域極樂城,登仙閣中。
這座極樂城并不宏大,但卻十分熱鬧,乃是北域如今的第一消遣之地。
自打金瑾管轄的云頂仙宮被打掉之后,這座極樂城就取而代之了。
此刻,持國天王的子嗣蘇墨,便于此處喝酒,左擁右抱好不快活。
前些年在中域王家,也就是王儀的本家,方凌曾于此人有過一面之緣,還將其暴揍了一頓。
在蘇墨對面,則是一個看著神采斐然的青年,他也不一般,大有來歷。
他是多聞天王的弟子,黃云道人。
“云哥,你說這方凌究竟有何背景?”
“我想收拾他,卻被我父王警告,真是古怪?!碧K墨說到,看著有些郁悶。
黃云道人直搖頭:“我亦不知,不過這家伙也與我有仇,將來有機會我一定弄他?!?/p>
“原本我讓金瑾管著云頂仙宮,每年不知有多少錢上繳?!?/p>
“結(jié)果最后云頂仙宮被查封了,我還遭到師尊訓(xùn)斥。”
“云頂仙宮之事,就與此人有關(guān)?!?/p>
蘇墨:“我才知道,不然早些就來找云哥你了?!?/p>
就在這時,金獅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。
蘇墨抬頭看向他,問道:“回來了?此行還順利嗎?”
金獅訕笑一聲,回道:“這個嘛……出了點問題?!?/p>
“原來那個賀蓮沒死,我見這賭債沒那么好討了,便先回來稟告……”
“你個慫貨!”蘇墨聞言,抓起桌前的一個橘子就朝他砸了過去。
黃云道人笑道:“你也別怪他,這個賀蓮十分魯莽,有時連我都要懼她三分?!?/p>
“我在北域多年,對北域這些風云人物還是很了解的?!?/p>
“按照我對她的推測,她或許會直接來找你?!?/p>
“是嗎?”蘇墨聞言,不由一笑。
“也不知這拼命十三妹長得漂亮嗎?”
黃云道人:“別看她粗蠻,倒還真是個極品?!?/p>
“若能征服,可比一般女子好玩得多?!?/p>
“好好好!我倒是希望她來找我?!碧K墨冷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