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司令冷笑了兩聲,
跟魏家沒有關(guān)系嗎?這個節(jié)骨眼上,將這封舉報信送到老二那里。
怎么可能完全沒有關(guān)系呢。
是,現(xiàn)在大局初定。
可誰知道會不會再有反水呢。
信他看過了,周蕓蕓在上面大言不慚的說明年會恢復(fù)高考,會改革開放。
這些事確實提到了議程上,可她一個歌舞團拉曲兒的,怎么會知道。
本來他對周進賣論文一事還持有懷疑的態(tài)度,可看了這封周蕓蕓親筆寫的信,倒是放下了心里的懷疑。
周家就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地雷,魏家最好離得遠遠的。
“正好,你現(xiàn)在要調(diào)職出去,剛好借著這個機會把離婚報告提了,等到外面歷練個兩年回來,我再給你找一個門當(dāng)戶對的?!?/p>
劉琛沒接話,而是反問道,
“舉報信哪里來的?”
魏司令以為小兒子忘記這茬,不過這也沒什么好瞞著的,
“是你二哥接到的舉報信,說是一個小學(xué)生遞給門衛(wèi)的。老二還追去問了,那小學(xué)生說是一個外地口音的年輕女同志交給她的信?!?/p>
外地口音的女同志。
劉琛稍加思索,便猜測到了是誰。
能拿到蕓蕓寫給周教授的信,怕是漁村來的人,那除了劉招娣還有誰?
只是這封舉報信里面除了蕓蕓的信,還有周教授賣論文的事,怕是劉招娣聯(lián)系到了李媛或者是當(dāng)初知道這事兒的人。
“這事兒你打算怎么處理?”
“老二那邊你放心,他肯定會守口如瓶,但是保不齊還有其他人利用這件事到處說,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劉琛抿唇,將話題打斷,“我知道該怎么做?!?/p>
魏司令沒在說話,老四主意正。
他也相信他能處理好。
“還有,周進回來的審核被駁回了?!?/p>
……
劉琛捏著信回家,信肯定是不能留,他打算將那封蕓蕓之前給他看的周教授寄回來的信一并處理掉。
她放東西一向隨意,很快就在茶幾的抽屜里找到了信件。
只是除了周教授夫婦的來信,還從抽屜里還掉出了幾張別的。
是魏建國之前拿過來的那一沓信。
說實話,
劉琛一直給小妻子留足了自由空間,這些信他沒看,也沒有再提起過。
是不在意嗎?
不,
從前或許沒有那么在意,可是現(xiàn)在他在意她身邊出現(xiàn)的每一個異性同志,會嫉妒,會忍不住地想,若真是自己離開了,那按蕓蕓的性子會不會就不愿意等了。
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自私自利到了極致。
信封上的字體跟那封給周教授的字一樣,娟秀好看。
而這封的字更加圓潤小巧,會事無巨細(xì)的分享關(guān)于她生活中的點點滴滴。
兩封信的風(fēng)格截然不同。
或許是因為這封是寫給情人的,更加活潑俏皮,滿滿的三頁紙,字里行間無不透露出親昵,期待,喜歡。
她會直白的表達喜歡,會說想跟他生孩子,生兩個剛剛好。
劉琛說不出來心里的感覺,知道有這些信是一回事,直接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,他是男人,不是圣人。
自己心心念念呵護的小妻子,在青春期的時候,這樣熱烈炙熱的喜歡過別的男同志。
他也會難受,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,冰的刺骨。
他閉眼,深呼吸了兩口氣,繃緊臉,將掉落出來的信又重新放置回去。
然后把手里的舉報信,撕碎,用煤氣爐給燒成粉末。
趁著蕓蕓沒回來,他起身去了一趟無線電廠,
不能給蕓蕓留下后患,他把之前在國營飯店包廂的錄音筆往廠長辦公室一放,
廠長聽完錄音筆里面的內(nèi)容,拍桌子震怒,
“好你個喬永新?!?/p>
竟然想著挖廠里的墻角。
劉琛表示自己也是聽了喬永新的一面之詞才會把事情想的太簡單,不過那幾張設(shè)計圖都是畫廢了廢稿,真的畫稿可以給廠里。
廠長千恩萬謝的將劉琛送走,轉(zhuǎn)頭就帶著保安去了喬永新的辦公室。
廠長也不是個傻的,自然是沒把劉琛給說出來,只說是廠里的設(shè)計圖外泄,要在技術(shù)部所有同事的辦公室找一找。
這一圈找下來,喬永新的電飯煲圖紙自然就被搜了出來。
還搜出了不少關(guān)于他將廠里廢料給便宜賣出去的收據(jù)。
廠長當(dāng)天就讓人將喬永新給送了進去。
——
這邊劉琛雷霆手段,斬斷所有能威脅到小妻子的所有可能。
那邊,
周蕓蕓上了一天的班兒,跟魏愛霞八卦了一天關(guān)于杜梅跟魏建國這段孽緣,
回來后還孜孜不倦跟劉琛分享,
“了無音訊三年啊,誰能熬得住啊,我猜魏建軍外面肯定有人,你說他那么優(yōu)秀,身邊怎么可能沒有女同志呢,這兩人又不在一處,難免就會走神?!?/p>
“你昨天看到?jīng)]有,招待所里就住了一個女同志,我猜就是她。嘖嘖嘖……”
其他的話,劉琛充耳不聞,只聽到三年誰能熬得住?。?/p>
她跟魏建國通信三年,
最后耐心耗盡,蕓蕓能毫不猶豫的轉(zhuǎn)身就嫁給了自己……
所以三年是她的極限?
后面的話他沒有再聽,而是小心翼翼將她的手抓在掌心,將人的掰過來。
兩人面對面。
周蕓蕓抬頭,發(fā)現(xiàn)劉琛的眼圈有一點紅。
眼眶里還有血絲,愁容滿面的。
他說,“蕓蕓?!?/p>
周蕓蕓覺得他今天好像格外的難過,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。
她像往常一樣,圈住他精瘦的腰身,將頭埋在他的臂彎里,索取溫暖。
“怎么了?”
劉琛下巴抵在她的頭頂,腦海里亂成麻。
一邊快速運轉(zhuǎn)著如何能穩(wěn)妥的解決周教授的事,一邊又止不住的去想那一封封帶著炙熱情感的信件。
她好像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喜歡,愛更是沒有。
可信里是有的。
她對魏建國說過想你,說過喜歡你的眼睛,說過許許多多沒有對他說過的情話。
也曾親手為他織過毛衣。
他以為自己都可以包容,以為不會在乎。
可當(dāng)這些擺在面前,他還是會心疼,會比較。
他出口,聲音有些暗啞,
“茶幾抽屜里的信你還沒有丟掉?”
周蕓蕓咿了一聲,想不起來還有什么信,“是什么?”
劉琛沉默良久,擁緊她,“你寫給魏建國的信?!?/p>
周蕓蕓的臉色刷的就變了,眼神有幾分躲閃,看著就心虛。
劉琛在心里扯起一抹自嘲,不應(yīng)該問的。
王天路說過初戀難忘,對于蕓蕓來說,魏建國應(yīng)該就是初戀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