厲斯年第一次體會到,什么叫彈盡糧絕。
要不是后來溫姒累暈過去了,他恐怕要丟人丟到太平洋,向她求饒。
一切平息之后,厲斯年緩了好一陣,才抱著人去衛(wèi)生間洗澡。
燈打開,他掃了眼鏡子。
心情一言難盡。
里面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是誰?
他不認(rèn)識。
……
走回國之前,厲斯年又去探望了一次加雷斯。
厲斯年告訴他,“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(fā)生第二次,我會隨時讓保鏢保護(hù)你?!?/p>
加雷斯眼神空洞地看著他,點點頭。
厲斯年,“你的家人也接過來,在你的身邊更安全?!?/p>
加雷斯聞言,藏在被子下的拳頭緩緩握緊。
他的家人……
在蕭徹的手里。
今天早上,他收到了自己兒子的一只斷臂。
他哭了一場,最后被迫答應(yīng)了蕭徹的要求。
加雷斯愧疚地看著厲斯年,千言萬語在喉間想說,卻被迫咽下。
“K?!奔永姿拱l(fā)音困難,“謝謝你。”
厲斯年微微擰眉。
“加雷斯,是不是有話跟我說?”
加雷斯干澀道,“辛苦你了。”
厲斯年的腦子里閃過江榮廷那句話:加雷斯活著,你的命才該絕。
這一瞬,心跳無端的失控了兩秒。
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加雷斯,“好好休息,兩個月之后我讓人過來接你,你們都要來參加我的訂婚宴?!?/p>
加雷斯微訝。
厲斯年側(cè)身,指了指門外那一抹纖細(xì)的身影。
“那將是我的未婚妻,溫姒?!?/p>
加雷斯笑了笑。
這一刻,他們仿佛還是無話不談的摯友。
“祝你幸福,K。”
……
厲斯年離開時,接到了池琛的電話。
池琛,“什么時候回國?”
厲斯年讓溫姒先上車,他單手撐在車邊,問道,“我囑托你的事辦好了?”
“那當(dāng)然,你也不看看小爺我是誰?!背罔◎湴恋溃澳憧禳c回來,等著你驗收呢。”
“嗯,回來了?!眳査鼓旯戳斯创?。
他側(cè)頭,看了眼不遠(yuǎn)處。
停車場里停滿了車,但是厲斯年還是一眼就認(rèn)出來了,那輛車?yán)锏娜藖碚卟簧啤?/p>
溫姒見他掛了電話還站在外面,探頭問道,“你干嘛呢,怎么還不上車?”
厲斯年斂了眼底的寒霜。
回頭時,眼底是一片平靜。
“沒怎么?!彼_門上車。
車子離開之后,蕭徹打開車窗,彈了彈燃了一半的煙灰。
剛才厲斯年接電話的時候笑得真開心。
他是開心了。
自己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。
那厲斯年怎么也得陪一陪。
蕭徹吸了最后一口煙,吩咐身邊的人說,“加雷斯的大兒子怎么樣了?”
手下道,“剛做完手術(shù)?!?/p>
“那得多疼?!笔拸匦α诵?,“長痛不如短痛,直接弄死吧?!?/p>
手下有所顧慮,“要是死了,加雷斯不配合我們怎么辦?!?/p>
“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和老婆么?不死一個,他就會一直心存僥幸。”
人在感受到真正恐懼的時候,不會給自己留后路。
這樣一來,蕭徹的麻煩就少了很多。
手下頷首,“我馬上去辦?!?/p>
蕭徹垂眸,重新拿出一支煙點燃。
他神色淡然地吞云吐霧,一條滿懷希望和愛的鮮活生命,仿佛這往下墜落的煙灰,不值一提。
他知道手上人命沾多了,自己不會有好下場。
加雷斯的大兒子不是非要死。
可他賭不起。
也等不起。
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。
……
江榮廷回到淮市之后,秘密養(yǎng)傷。
在止痛藥的作用下,他昏睡了一覺。
醒來時,見江母端著一碗熱乎乎的雞絲粥,坐在床沿。
“熹云?!苯瓨s廷露出笑。
江母神色平靜。
她還怪他之前做的那些事,但畢竟是夫妻,他受傷,她依舊心疼。
“自己吃吧?!苯笇⒅啻岛昧?,放在一邊。
江榮廷忍著痛坐起來。
他不想讓她擔(dān)心,解釋道,“皮外傷,不嚴(yán)重?!?/p>
“我看過你的傷,距離心臟只差幾毫米,對方不想要你死,但是要給你一個教訓(xùn),是斯年做的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