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謝氏的脾氣,章氏這種又蠢又是非不分的主母,最好的法子是找個地方,好好養(yǎng)著。
真要休了,也難。
她對嫡女嫡子有些擰不清之外,細算下來也沒有什么大過錯。
可正是這一點,頗令人既惱火,又極其不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。
十三族弟過世后,她一邊可勁地禍禍一雙親兒女,一邊不遺余力抬舉各房的庶女、庶子。
她幾次外出做客,各府的夫人說都說章氏如此善待妾室、庶出女子,乃上京一等一的賢良主母。
每每聽到如此夸贊,她都不知怎么回話才好。
說章氏善待庶女、苛待親閨女?
誰會信?
她真要道明內(nèi)里詳情,說不得,還要非議她這個宗婦容不下族中弟媳。
到處嚼舌根搬弄是非,故意敗壞章氏的名聲呢。
謝氏心里有氣,章氏心里還覺著委屈了。
一巴掌抽下來,直接把人給抽懵。
捂著臉,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。
還是衛(wèi)云幽這邊反應(yīng)要稍快些,連忙扶住章氏, 抽泣道:“是我連累了嬸嬸,都是我的錯,千錯萬錯不該投奔嬸嬸收留侄女?!?/p>
又開始裝腔作勢,試圖以退為進,把自己摘了出去了。
“你確實是連累了你親嬸嬸!”
謝氏懶得同衛(wèi)云幽委婉回旋, 視線冷厲是嚇到衛(wèi)云幽連哭都不敢出聲了。
“從姑子廟里跑出來,到處興風(fēng)作浪, 是一個人在姑子廟孤寂,想請你的親嬸嬸一道去姑子廟陪你嗎? ”
“成,那今日我便做主,成全你,讓你親嬸嬸去姑子廟陪你!”
一番狠話放出來, 回過神的章氏哪里肯。
顏面大失的她又氣又羞,捂著臉,憤然道:“七嫂,我敬你是族中嫂嫂同,多次禮讓??赡阄疵庖蔡珖虖埌缘懒?!”
“我不過是管教自己的女兒,你一個隔房的嫂子,有什么資格來管我?別跟我說什么你是宗婦,宗婦不是天,宗婦不是法,宗婦也得講道理!”
“云姐兒才多大,同是你的侄女,你偏心也有一個度!衛(wèi)姮犯了錯,你不好好管教,偏地處處刁難云姐兒,你你,你根本沒有做到公平公正!”
還有臉指責(zé)謝氏為人處世有失公允了。
謝氏聽到心里沒有起一絲波瀾,都不想與章氏生氣了。
只會氣到自己。
“十三弟媳,我且問你,你為他人出頭,指責(zé)姮姐兒之前,可有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?”
把章氏問到眼神閃躲。
她還沒有問。
看了眼垂首抽泣,纖細頸脖微曲著,脆弱又那么的嬌憐的侄女,再看看那個后背挺直,目光淡漠的便宜女兒,章氏撇撇嘴。
嘀咕道:“還需要了解前因后果呢?看看這個孽障一副不服氣的模樣,就知道誰對誰錯了。云姐兒素來知書達理,不省的孽障最愛打打殺殺……”
“我又不瞎……”
就剛才,她還拿刀抵住王婆子的脖子呢。
要不是謝氏及時進來,又讓她的人把王婆子等人轟出去,這會兒指不定都鬧出人命了。
章氏的嘀咕聲是讓謝氏冷笑一聲。
視線也裹著寒氣,落到了縮起頭的衛(wèi)云幽身上。
誰弱誰有理,是在她這個侄女身上體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偏生,章氏這個蠢的還信了!
衛(wèi)云幽:“……”
自知說了謊,毫不占理,只想利用章氏打壓衛(wèi)姮的衛(wèi)云幽,是被謝氏的雙眼盯到心里直發(fā)虛,
身子微顫著直往章氏身后躲。
章氏自己都想躲。
干脆摟住衛(wèi)云幽,兩人抱團取暖。
衛(wèi)姮見此,只覺諷刺。
都說為母則強,母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女,可以連命都舍棄。
而她衛(wèi)姮——
是自己無福,此生是享受不到被母親保護的滋味是什么了。
只求,她的親生母親不要伙同想害死自己的人,聯(lián)手害死自己了。
就這么一點乞求了。
可惜啊,她這點乞求怕是也難成全了。
望著摟成一團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母女的兩人,衛(wèi)姮嘴角掠過一抹譏笑。
如此,還是靠自己立足于世吧。
章氏正好撞見衛(wèi)姮嘴邊的笑,火力再次集中在衛(wèi)姮身上,“你笑什么笑,都是你這個攪禍精,害得全家不得安生。”
本都懶得生氣的謝氏聞言,額角青筋都微地盤踞了。
朝章氏逼近一步,在對方瑟瑟發(fā)抖的眼神里,謝氏一字一字地,厲道:“章氏,你護著的人,聯(lián)手他人在宮宴上給姮姐兒下迷情藥,試圖毀去姮姐兒清白!”
“這種心狠手辣,賤害姐妹的東西,你也要護?”
章氏沒有怎么嚇到,云姐兒素來膽小,怎么可能會去害衛(wèi)姮。
其中一定有誤會!
真正嚇到的是衛(wèi)云幽。
巴掌大的小臉唰一下慘白,眼神驚恐望謝氏。
下意識里矢口否認,“七伯母,我沒有!我怎么可能會去害姮姐兒?!?/p>
心里害怕到極點的衛(wèi)云幽在這一瞬間,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起來。
七伯母怎么知道了?
誰告訴她的?
是老昌王嗎?
不。
不可能。
老昌王還想借自己的手,得到衛(wèi)姮,如今他還沒有得手,應(yīng)該不會出賣自己。
那有可能是查到了!
不怕!
不要慌。
查到了也沒有關(guān)系。
老昌王說了他會善后,不會留下痕跡。
還說了,此事圣上也不會追究。
更何況,衛(wèi)姮不是還沒有事嗎?
她只要穩(wěn)住,就一定沒有事。
心里想著,衛(wèi)云幽漸漸鎮(zhèn)定下來,流著淚水,哀道:“七伯母,我知道您不喜我,討厭我,可您也不能這般冤枉我啊?!?/p>
“我出身卑微,此生能出一次貴妃娘娘舉辦的觀蓮宴,已是天大的福分,又怎么可能做出這等喪天良的壞事啊。”
“更何況,我也不敢??!求七伯母莫要這般構(gòu)陷云幽,給云幽留一條活路吧?!?/p>
說著,跪到地上給謝氏磕起頭。
章氏見此,更覺衛(wèi)云幽被誤會了,不悅道:“七嫂,你這一盆臟水潑得夠大。云姐兒一向照顧姮姐兒,誰來害姮姐兒,也不可能是云姐兒?!?/p>
又狠狠剜了眼衛(wèi)姮,“說,是不是你搞的鬼, 故意在宗婦面前冤枉姮姐兒!”
躺著中箭的衛(wèi)姮淡道:“宮宴之事,若非沒有證據(jù),七伯母怎么會亂說?母親偏心,我也認了。但偏心到黑白不分,女兒可不認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