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當真沒有想那么多啊。
只想著自己不能在李雪茹面前落下乘,只想著好讓李雪茹知道,她才是齊君瑜心尖尖上的人兒。
除此之外,她當真沒有想那么多啊。
至于忤逆父母,她只是想讓肖氏明白,齊君瑜非她不可,身為母親理當以兒子為重,成全兒子才對。
根本沒想過讓齊君忤逆長輩啊。
衛(wèi)文濯卻打定主意要給衛(wèi)云幽一點教訓,不然,以她自視清高的性子,以后還會犯老毛病。
必須得讓她明白過來,齊君瑜是她最好的歸宿,離開齊君瑜,她什么都不是。
用力把袍擺扯回,衛(wèi)文濯沒有留下半句話,頭也不回離開。
“兄長!兄長!不要,兄長……兄長……”
身后是衛(wèi)云幽慌亂、急切的哭喊聲,下頜繃緊的衛(wèi)文濯走得更快了。
“哎,哎,大爺……”
正好從清平街回來的徐嬸子,徐嬸子見衛(wèi)文濯面色鐵青,又聽到屋里頭那位急切喊著,也連忙喊了聲。
“好生照顧你家娘子,別讓她做傻事。”
衛(wèi)文濯步伐稍稍一頓,飛快叮囑一句方才離開。
還得先探探齊世子那邊的怎么個想法才成,若是兩人還能再續(xù)前緣,他可以再幫襯嫡妹一二。
如果齊君瑜生了徹底要了斷的念頭,他姑且再勸一勸,如無再續(xù)前緣的可能,他說權當?shù)沼H的妹妹已死。
兒郎的心狠起來,往往是不給人活路。
把希望永遠寄托在他們身上的衛(wèi)云幽見自己嫡親的兄長頭也不回走了,驚駭之下,一口氣沒有提上來,在徐嬸子驚愕聲里暈倒。
衛(wèi)姮次日便從李嬸那兒收到徐嬸子捎來的口信。
得知守歲那晚,齊君瑜同衛(wèi)云幽一夜顛鸞倒鳳,衛(wèi)姮還愣了一下。
與前世有所不同,又有所相同。
前世齊君瑜是在同自己成親后,才同衛(wèi)云幽再續(xù)前緣,在外頭安了家。
今世,衛(wèi)云幽雖還是外室,但搶在齊君瑜大婚前,已是齊君瑜的人了。
看來,圣上的賜婚讓衛(wèi)云幽急了。
既都睡到一處,以衛(wèi)云幽能生三子三女的能力,第一胎不出意外的話,應該也快有了吧。
李雪茹那邊也應該知曉此事了吧。
自新歲第一日衛(wèi)云幽在李雪茹面前使絆子,李雪茹便暗里派人盯緊了衛(wèi)云幽,但她投鼠忌器,只敢盯著,不敢真對衛(wèi)云幽怎么樣。
加上最近齊君瑜因肖氏頭疾一事,也暫時收了心,一直在肖氏面前侍疾,李雪茹就更沒有什么動作了。
衛(wèi)姮想到李雪茹對齊君瑜的情深,不禁輕地嘆口氣。
以后,她怕是有得淚水可流了。
“姑娘,桂嬤嬤同方嬤嬤來了?!?/p>
外頭伺候的果子打著簾子進來。
小姑娘喜氣洋洋的,眉眼間帶著笑,別看年紀小,受了方嬤嬤的教養(yǎng)后,一舉一動頗有章程,知禮又守規(guī)矩,李嬸每瞧閨女一次,便要念一次閨兒跟對了主子。
衛(wèi)姮連忙起身準備去迎接,簾子再次打起,桂嬤嬤、方嬤嬤兩人已是進來。
今日是桂嬤嬤出宮的日子,方嬤嬤得了信后,便早早去宮門口等著接老姐妹,兩人應是在馬車上痛快哭了一回,這會子眼睛都是泛紅微腫。
“老身見過二姑娘,二姑娘的大恩大德,老身無以回報,便在這兒給姑娘磕頭了?!?/p>
宮里出來的嬤嬤,規(guī)矩是極好的,說話間便屈膝彎腰,膝蓋朝著地面跪去。
還好衛(wèi)姮身手不錯, 眼看桂嬤嬤要跪地的瞬間,把人給扶住。
“嬤嬤何須如此大禮啊,姮受之有愧?!?/p>
衛(wèi)姮雙手穩(wěn)穩(wěn)托住桂嬤嬤的手臂,笑意盈盈道:“更何況,我亦是有求嬤嬤,是我該謝過嬤嬤才對。”
桂嬤嬤尚在宮里,就知放出宮的自己將要去何處。
原本她是真想一輩子老死宮里,多虧方嬤嬤、嚴嬤嬤兩位老姐妹的書信,這才讓她回心轉意,愿意出宮。
“老身早是無用之人,承蒙二姑娘不嫌棄,老身必定好生教養(yǎng)六姑娘,傾囊相授,絕不敢有半點怠慢。”
像她這種無家可歸的人,突然間后輩子有了依靠,老了還有人送終,如老姐妹們說,既是緣分,也是福份。
衛(wèi)姮亦是懇請道:“不日我小叔便將上任,接下來便要辛苦嬤嬤了。”
衛(wèi)炎宗外放的文書也是今日發(fā)下,是遠在邊關的苦寒小縣城,一去便是三年,至今還不敢告訴老夫人。
好在小叔、小嬸決定把家暫時安在離小縣城約二百里遠的州府,小叔每月還能回家探親一次。
衛(wèi)姮其實很擔心桂嬤嬤難離上京,畢竟上京再苦,也不可能苦過那些遠地方。
桂嬤嬤卻很樂意離開。
在馬車上,她與方嬤嬤嘆道:“我這大半輩子都活在鉤心斗角里,有時候聞一口花香,都害怕里頭會不會摻了能讓人神志不清的迷香。”
“活到如同驚弓之鳥一般,心甚是累極。擇一遠方,遠離上京,遠離禁庭,反讓我更為安心。”
為主子們斗來斗去,她啊,真的累了。
唯還能善終,教養(yǎng)一位聰明伶俐的好姑娘,如老姐妹所說是她的福氣。
很快,衛(wèi)姮便讓歲姐兒前來見過桂嬤嬤,荊氏也一道陪同,以示對桂嬤嬤的敬重。
見了面后,荊氏瞧著桂嬤嬤沉穩(wěn)、從容的舉止,歡喜到暗里抹眼淚。
“嬤嬤,小女頑劣,以后我便將她交給嬤嬤了,嬤嬤盡管嚴厲些,我同老爺絕不偏頗、插手?!?/p>
為了能讓桂嬤嬤安心下來,荊氏還特意表態(tài)。
歲姐兒則給桂嬤嬤行禮,“歲晚見過嬤嬤,以后便有勞嬤嬤了,若歲晚有哪兒不當之處,嬤嬤盡管指出來,歲晚必一一改正。”
二姐姐是托了方嬤嬤,又請動七伯出面,將宮里伺候過皇子的嬤嬤請回家里,嬤嬤是連皇子、嬪妃都伺候過,她啊可不能托大拿喬,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。
需得好好同嬤嬤學規(guī)矩,不能怠慢嬤嬤,更不能敷衍嬤嬤。
荊氏和歲姐兒的以禮相待,同樣讓桂嬤嬤很是滿意。
到了晚上,荊氏又親自安排的席面,就連老夫人都出席,與桂嬤嬤說了好一會兒的話。
唯一沒有出席的是章氏。
荊氏有去請她,一句“身子不適”打發(fā),荊氏也沒有再請,由著她這位嫂嫂。
殊不知,章氏回頭便對申嬤嬤道:“不過是一個下人,還值得我一個侯府主母賞臉?沒得失了身份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