藥方是公孫宴所。
每次藥浴不是需減少一味,便得添一味,或是減量,或是增量。
衛(wèi)姮是個細心的,提前備好再核實,也就不怕出差池。
聞言,笑道:“他現(xiàn)在是大房得力管事,答應很正常?!?/p>
碧竹說,“姑娘,可不正常啊。”
“哦?來,說說你的高見?!?/p>
衛(wèi)姮起了興致,碧竹向來頗有想法,很合她意。
不妨聽聽。
碧竹鄙夷到先翻了幾個白眼,“就他那又瘦又矮的模樣,娶的又是填房,他當自己天上神仙啊,得好看、得高挑,我呸,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,也配嗎?”
初春:“……”
方嬤嬤在哪兒?
衛(wèi)姮笑到眼眸如落星辰,瀲滟生輝,“嗯,你說得甚是有理。民間有句話兒是怎么說來著?!?/p>
“癩蛤蟆想吃天鵝肉,異想天開!”碧竹嬉笑著接上。
衛(wèi)姮挑眉。
這般粗俗的話兒,可不是她說的哦。
見初春很苦惱的模樣,衛(wèi)姮收了笑,一本正經(jīng)說教碧竹,“碧竹姐姐啊,得文雅些,方嬤嬤若聽到,又該教你規(guī)矩了?!?/p>
碧竹嚇得扭頭往支窗外頭看去。
可別了。
方嬤嬤教的全是宮里的規(guī)矩,姑娘出門子的幾日,她折騰到想死。
都想不明,初春怎般能吃苦。
笑過后,寫藥方的衛(wèi)姮黑眸微地暗了暗。
出了后罩房后,便吩咐初春,“讓桃紅來東次間?!?/p>
“是,姑娘?!?/p>
初春微微頷首,上耳房尋了桃紅過來。
“奴婢桃紅,見過姑娘,哎喲~~~”
笑盈盈進來的桃紅半蹲行禮,這小腰還沒有彎下去,像扭到了般,直叫疼。
衛(wèi)姮:“前些日累到連腰都傷了?”
“咳……”
邊上的初春很是無奈地輕咳了聲。
她的好姑娘啊。
您都是從哪兒知道的啊,膽子愈發(fā)的大了,什么話兒都能說出嘴。
衛(wèi)姮改了口,“別行禮了,坐到杌子歇歇吧?!?/p>
竟然這般累腰?
怎么和她在醫(yī)書上所見的,截然不同呢?
書里說的魚水之歡,陰陽調(diào)和,雙修合宜,可延年益壽。
瞧桃紅的臉色,怎么像被什么妖魔鬼怪給榨干了呢。
“多謝姑娘賞坐?!狈鲋?,小心翼翼坐下來的桃紅轉(zhuǎn)瞬梨花帶淚,訴起了苦,“姑娘,求求您同方嬤嬤說聲吧,奴婢實在學不來規(guī)矩啊?!?/p>
“奴婢天生水蛇腰,走路沒法子端莊啊。哎喲,我這腰兒啊,都被方嬤嬤抽青了?! ?/p>
委沒有說一句夸大的話。
是真抽青了。
衛(wèi)姮:“……”
原來是學什么學傷了腰兒。
“方嬤嬤是教過宮里娘娘的司儀嬤嬤,你啊,忍著點吧?!毙l(wèi)姮也沒有辦法子,愛莫能助。
不過,瞧著挺有成效啊。
桃紅眉目里原先是男人見了就想上手的嫵媚。
如今啊,是男人見了便會念念不忘的嫵媚。
視線打量著桃紅,看到桃紅以為自己臉上有什么臟東西,拿了絹子往臉上擦。
“奴婢臉上沾了灰嗎?”
衛(wèi)姮笑道:“沒有,方嬤嬤教了你幾日,瞧著你愈發(fā)好看了?!?/p>
“真的?”桃紅喜不勝收,“哎喲,那我可有好好方才成,難怪別的小丫鬟見了我,都說我端莊許多呢?!?/p>
是既端莊又嫵媚,勾到男人一眼不忘。
那婁寧見了,也定會如此。
衛(wèi)姮朝碧竹示意,碧竹出來小聲叮囑果兒守好外頭。
“桃紅,大夫人有意給婁管事尋一房高挑、好看、好拿捏的填房,還需得對大房忠心。你,這幾日留心些。 ”
桃紅不禁有些發(fā)慌,“這這,這可怎么留心?萬一大夫人她……她一時發(fā)昏,直接把我指給婁寧那畜生呢?”
衛(wèi)姮搖頭,“不會,如今你是我院里的丫鬟,她再怎么想挑你,也不能越過我。除非……”
除非什么?
桃紅揪緊絹子,緊張望向二姑娘。
“除非是你自己求到我跟前,想要嫁給婁寧?!?/p>
桃紅驚聲,“二姑娘,奴婢腦子可不發(fā)昏,不可能的事兒?!?/p>
衛(wèi)姮慢慢地,輕聲兒地道:“倘若你的清白毀在婁寧手里,你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,說與婁寧兩情相悅呢?”
這,可是拿捏一個女子,最好最直接的法子。
桃紅眼里閃過狠勁,大夫人確實有可能會這般做!
不再坐到杌子上,桃紅跪下來,“姑娘,您一定有法子,求姑娘救奴婢?!?/p>
衛(wèi)姮道:“我確實有一計,還能讓你順利成了大老爺?shù)囊棠??!?/p>
沒有說出到底是什么計,淡聲吩咐,“我最近新得了幾盆山丹,放在花房,你這幾日有空去花房幫我照料一二?!?/p>
“好,奴婢今兒便去?!?/p>
桃紅也沒有問,深深腰身叩謝二姑娘。
衛(wèi)姮嘴角上揚少許。
她啊,欣賞桃紅的伶俐。
不管不問,只管聽吩咐。
既是深信她,也是認定此計能成。
此計,確實能成。
但不能提前告訴桃紅,告訴她,屆時便演不出精髓了。
桃紅連著兩日去了花房,盧氏很快得了信了。
“花房?”
修剪盆栽的古根萬年青,盧氏問,“是被罰了嗎?”
李昆家的恭敬道:“回夫人, 并非被罰,是二姑娘得了幾盆山丹,桃紅心細會蒔花弄草,遣了她不時去照料一二?!?/p>
原來是這么回事。
桃紅那丫鬟,確實會蒔花弄草。
青梧院里除了她,找不出第二人。
盧氏拿了剪子‘咔嚓’剪了一叢有些突兀,壞了意境的小松針。
溫聲道:“讓你家男人告訴婁寧,明兒來府里一趟?!?/p>
婁寧得了信,次日早上便趕了過來。
到了辰時四刻,于媽媽過來,領了他去花房,“人呢,如今在花房里,這會子花房四周皆無人,那丫鬟生得貌美,還是二姑娘身邊得臉的一等丫鬟?!?/p>
落后半步的婁寧聞言,謹慎詢問,“二姑娘院里的?這,能成嗎?”
“自然,她老子娘是夫人院里的小管事?!庇趮寢尳o他吃定心丸,“那丫鬟全是依著你的小毛病,性子也是潑辣,還很能干?!?/p>
“你呢,若瞧上了,自己想辦法把事兒成了。畢竟,她是二姑娘院里的,夫人不好直接要人?!?/p>
“只要人家姑娘點了頭,夫人自會去二姑娘手里,替你把人討回來。”
婁寧聽到全身的血直往腦門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