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甜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語，又加上衛(wèi)合宜還真端著熱茶，要拜師學藝，再有衛(wèi)姮在旁邊的支持，怡姐兒那顆懸掛的心兒，終于緩緩地落下來。
原來，宜姐姐是真的喜歡她的繡樣啊。
原來，姐姐們會為她的繡活而由衷為她高興啊。
望著滿屋子的笑顏，怡姐兒也開始笑了，笑著笑著，眼里便有了淚花。
待謝氏見過怡姐兒的繡樣后同樣是驚艷不已。
衛(wèi)姮便趁機說出，她想要開間繡坊，邀宜姐兒、怡姐兒共同經(jīng)營。
“伯母，不瞞你說，商賈之道我略通一二，如今又有寧蘇外祖父幾位舅舅通了書信，舅舅們也是贊成我經(jīng)商。”
“那黃白物雖俗氣，但世人碌碌皆離不開，多賺些銀子，姑娘傍身，以后在婆家腰桿子也直些?！?/p>
謝氏不是迂腐之人，面對衛(wèi)姮的心聲坦白，點頭道：“你說的沒有錯，便是內(nèi)宅外院的人情往來都離不開黃白物。”
“雖為俗物，卻無人能離了它。即使是雅致清高，寄情山水間的高人，衣食住行皆依賴它。”
“只是，伯母擔心你宜姐兒不懂經(jīng)商之道，還有怡姐兒也是懵懂不知，又如何同你一道經(jīng)營呢?！?/p>
宜姐兒、怡姐兒聽到紛紛點頭。
“是啊，姮妹妹，我素日久坐繡樓，遠離外頭人來人往，你讓我一道經(jīng)營繡坊，萬萬不可啊?！?/p>
執(zhí)掌中饋她倒是懂，收成方面母親也安排了管家、婆子替她經(jīng)管，她嫁人后倒也不必擔憂銀錢。
商賈之術，她是真不懂。
怡姐兒也是忙不迭點頭，“姮姐姐，我也不成啊?！?/p>
她更是不懂商賈之術呢。
至于嫁人，母親說了，日后求二嬸嬸替她尋一富戶，無需大富大貴，吃穿不愁便成。
她嫁妝少，吃也得少呢。
衛(wèi)姮是知道姐妹們的性子，面色和悅同她們解釋，“不必姐姐、妹妹拋頭露面營商，只需姐姐、妹妹坐鎮(zhèn)繡坊便成，幫著我做些美輪美奐的繡活，吸引各府的夫人、太太、小姐們便成。”
“以姐姐、妹妹的手藝，只要繡樣擺出來，必定受人追捧，一擲千金?；仡^我再雇些貧苦、落難的姑娘們，再經(jīng)你們指點，既為繡坊賺了銀錢，也讓她們有容身之地、生存之本?！?/p>
宜姐兒率先心動。
只要她做繡活，不必露面，那完全可以啊。
誠如姮妹妹所說，世人皆離不開黃白俗物，她到了婆家若有自己的生財之道，手里有銀子進項，確實更能挺直腰桿子。
須知靠人不如靠己。
“母親，我想同姮姐姐一起經(jīng)營繡坊?！?/p>
不是詢問，而是直接說出決定。
謝氏自然是同意，姮姐兒是個心有大善的姑娘，扶持族中姐妹的同時，還不忘憐憫眾生。
很好。
“你的事，你做主便成。怡姐兒這處，我來做主了。”謝氏看搖擺不定的怡姐兒，她知道怡姐兒為何會躊躇，無外乎是顧忌困在渠縣的盧氏。
“怡姐兒……”
略有些緊張的怡姐兒誒聲應著，手指暗里攪緊絹子，攪到指尖微微泛白。
“既是你姮姐姐相邀，繡坊又離不開你，你便一道加入，回頭賺了銀子，也好孝敬你姨娘，讓她享享清福。”
最后一點，是怡姐兒最沒有辦法拒絕。
她最大的念想便是想讓疼愛她的姨娘能享福。
在衛(wèi)姮、衛(wèi)合宜期待的眼神里，怡姐兒鼓足勇氣第一次遵從自己的本心，為自己做決定，“好，只要姮姐姐、宜姐姐不嫌棄我，我定全以力赴?！?/p>
以至，日后名滿天下的“千金坊”，便在今日有了雛形。
……
十二月二十二日，大吉，宜婚嫁
衛(wèi)合宜帶著娘家給的底氣蓮步輕移，從閨閣里一步一步，慢慢地走到外面。
后從后院到正房，到垂花門，每走一步便離家里遠上一步，送嫁的衛(wèi)姮在熱鬧的喧嘩聲里聽到了堂姐低低的抽泣聲。
“堂姐。”
她攙扶著堂姐的皓腕，輕輕地喊了一聲，又道：“我見著伯父、伯母了?！?/p>
所以，莫要怕，莫要慌。
娘家就是堂姐的底氣。
衛(wèi)合宜漸漸止了哭聲，還小聲對衛(wèi)姮道：“姮妹妹，下回我送你出嫁?！?/p>
衛(wèi)姮抿著嘴笑。
心里暗忖：萬一我招婿呢？
想到招婿，衛(wèi)姮不免想到凌王。
這幾日都沒有凌王的信兒，也不知道他那邊如何了。
待宜姐姐出嫁后，她要不寫信兒問問凌王入贅一事可有下文。
心里想著事兒，嘴里則順著衛(wèi)合宜的話應下，“好，那我等著宜姐姐為我送嫁。”
提醒衛(wèi)合宜留意腳下門檻后，又小聲道：“宜姐姐，族中的妹妹們都在送嫁呢?！?/p>
那么多的親人守著、護著，所以，不要怕啊。
外頭，長平伯次子顧相和氣宇軒昂，又謙虛有禮站在衛(wèi)府門口，開始了他的催妝詩。
攔門的有衛(wèi)文濯以及衛(wèi)氏族中后生，而顧相和那邊竟還有明遠庭，以及幾位世家子，個個都是英姿颯爽，惹得圍觀的小媳婦頻頻打量。
好生俊秀的兒郎們啊，身量修長，面如冠玉，再看看身邊的夫婿，嘖，不看也罷。
六首催妝詩過后，顧相和終于等到他的新娘。
鑼鼓喧天，童子笑鬧，喜婆撒錢、丫鬟撒糖，衛(wèi)宗源、謝氏兩人望著上了花轎的次女，兩人皆紅了眼眶。
站在族中姐妹當中的衛(wèi)妙音望著那綿延不見盡頭，鋪天蓋地的喜慶，眼里盡是嫉妒。
以后她出嫁，若也有這般大的排場，十里紅妝、夫婿顯赫，該有多好啊。
可如今以她的出身，根本不可能啊。
除非……
衛(wèi)妙音抬眼，眸含陰霾望向不遠處的衛(wèi)姮，暗里咬咬牙走到衛(wèi)文濯身邊。
“兄長，昨兒你說的事，我答應你。”
衛(wèi)文濯依舊目視前方，嘴角邊揚起篤定的笑。
他就知道，自己這位庶妹一定會同意他的提議。
大房的子女，沒有一人不想毀去姮姐兒。
“好，兄長也答應你，只要你把姮姐兒貼身衣物拿到手，兄長定會找貴人，讓妹妹心想事成?！?/p>
衛(wèi)妙音頷首，“好，妹妹信兄長。畢竟我們才是真正的兄妹，衛(wèi)姮那賤人是我們大房共同要鏟除的敵人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