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澄站在那沒動，因為讓她驀然投入到一個雖然是她爸爸卻很陌生的懷抱，她一時三刻還做不到。

顧昀掣明白慕澄的想法，他握緊了慕澄的手。

他微微低頭輕聲安慰，“別怕，我?guī)氵^去。”

慕澄覷向顧昀掣，她眼中有了一層霧氣，因為她想她的爸媽了，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，他們在得知她的死訊后是怎樣的撕心裂肺。

顧昀掣見慕澄要哭，他攬住了慕澄的腰，給她力量。

“沒事，不習(xí)慣就打個招呼，”他的聲音溫軟，“走，我們過去?！?/p>

慕少卿也發(fā)現(xiàn)了慕澄的局促不安，他緩緩地放下手臂，看著已經(jīng)亭亭玉立，嬌媚可人的女兒，他就愧疚于他與沈悠然多年愛的缺失。

他闊步迎了上來，他眼睛被淚水模糊，“澄澄，對不起，爸爸是不是嚇到你了？”

“沒有嚇到我，我只是...有些不適應(yīng)，”慕澄坦誠地說，“畢竟，這么多年，我都是一個人，沒叫過爸媽?！?/p>

慕少卿愧疚的眼淚噴薄而出，他握著慕澄肩膀，輕輕地將女兒抱進懷里，“都是爸爸媽媽不好，讓我們的澄澄造了這么多罪。”

“爸爸，保證，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。我們再也不離開你了?！?/p>

慕少卿的肩膀很寬，讓人有安全感。

父愛如山，深沉卻雋永。

慕澄拍了拍他寬厚的脊背，“爸...我信你?！?/p>

一聲“爸”，讓慕少卿淚流滿面，他嗚咽著呢喃，“哎，乖囡囡?！?/p>

囡囡是慕澄的小名，因為沈悠然的父母是海城人，小名是外婆起的，這事兒，慕澄后來才知道。

彼時，方雯清和顧慎之已經(jīng)快步走了過來。

方雯清啞聲，“悠然...”

沈悠然嗚咽出聲，她眼睛盯著慕澄問方雯清，“雯清，她是不是不想認(rèn)下我了？當(dāng)時我再等上一刻鐘，就能把她帶走了?！?/p>

她自然是慕澄。

彼時，天空飄散下雪花，慕澄透過落雪望向了沈悠然，她嘴角勾出一抹笑，很淡的笑，卻讓沈悠然止住了嗚咽。

方雯清將沈悠然攬進懷里，安慰，“傻瓜，慕澄特別懂事，很理解你們當(dāng)年的處境，她不會不認(rèn)你的，她只是不習(xí)慣而已?！?/p>

沈悠然直直地看著慕澄，她伸出手，“澄澄，到媽媽這里來?！?/p>

慕澄走了過去，沈悠然見慕澄從頭到腳打量一遍，繼而抱住慕澄嚎啕大哭。

一個女人凄厲的哭聲在雪日里尤為動人，讓在場的人無不流淚。

慕澄的弟弟妹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們父母思念了十五年的姐姐，姐姐的倩影在他們的薄淚中，漸漸變得愈發(fā)的清晰。

顧慎之與慕少卿握手寒暄后，招呼大家進屋，“外邊冷，有什么話，我們進屋說吧！”

慕澄拉著沈悠然的手，“媽，我們進屋吧！”

沈悠然嘴唇顫抖，她點頭，“哎，我們進屋。我上次聽我的乖囡囡叫媽媽時，你還那么小?！?/p>

屋內(nèi)，熱氣騰騰的火鍋還在“咕嚕咕嚕”地?zé)?，滿屋飄香。

顧昀霆和顧昀然已經(jīng)很有眼色地加了四個凳子還有四副碗筷，而芳姐又去切肉了。

顧慎之挑眉，“昀掣，去再拿兩瓶茅臺，我陪你岳父喝?！?/p>

慕少卿剛剛脫下大衣，他的目光從慕澄身上移到了顧昀掣身上，他打量這位未來女婿，本人比照片上還要帥氣英武，儀表堂堂。

他勾唇，“這就是昀掣吧？”

顧昀掣嘴唇噙笑，向慕少卿敬了個軍禮，“慕叔叔，我叫顧昀掣，現(xiàn)任28師陸軍旅先鋒團團長?！?/p>

慕少卿伸手與顧昀掣握手，而后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昀掣，謝謝你幫我和你沈阿姨回國做的一切。”

“都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，因為我愛慕澄?！?/p>

顧昀掣坦率地將他愛慕澄這件事宣之于口，告訴慕澄的父親，母親，家人。

顧昀掣的話擲地有聲，連一旁站著的陸驍聽得都覺得起勁兒。

慕澄看向顧昀掣，顧昀掣沖她挑挑眉。

他笑著對慕少卿說，“慕叔叔，您坐，我去拿酒。”

慕少卿則叫兩個孩子認(rèn)姐姐，兩人才從顧昀掣身上收回目光。

姐弟倆對視一眼，用英語交流，他們都覺得未來姐夫長得高大帥氣，而且還是軍官，很棒，很優(yōu)秀。

“澄澄，我來給你介紹下你的妹妹和弟弟?！?/p>

慕澄拍拍沈悠然的手，示意她放松。

她起身走過去，就見慕少卿拉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，他笑著說，“這是你的弟弟，慕澤言，小名叫言言，現(xiàn)在讀初中，應(yīng)該是國內(nèi)初三?！?/p>

慕少卿又扶著青澀少女的肩膀，“這是的你妹妹，慕澤茜，小名叫茜茜。她十六歲，讀高二?！?/p>

兩人禮貌問好，“大姐?！?/p>

慕澄頷首，“你們好，我給你們準(zhǔn)備了禮物，但不在這，明天拿給你們?！?/p>

兩人也給慕澄準(zhǔn)備了禮物，要送禮物卻被慕少卿制止了，“顧伯伯一家為我們準(zhǔn)備的午餐，我們吃完飯再給姐姐拿禮物?！?/p>

慕少卿很紳士，他覺得在顧慎之的家里翻找行李很不禮貌。

慕澄的弟弟妹妹被教得很好，禮貌，規(guī)矩而且很有教養(yǎng)，只是慕澤茜的眼睛透著狡黠的伶俐，跟慕澄的眼神一樣。

顧昀霆和顧昀然打量著慕澄的弟弟妹妹。

顧昀霆突然對顧昀然說，“姐，慕澤言還好，那個慕澤茜一定不是個省油的燈，你看她眼睛一瞇，感覺就有一個壞主意?！?/p>

“得了吧，你看人準(zhǔn)過嗎？”

顧昀然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。

顧昀霆翻了白眼，“你愛信不信?！?/p>

很快，席面重新開，顧慎之端著酒盅向慕家人介紹了他的子女和未來女婿陸驍，然后才笑著說，“我和雯清盼你們回來許久了，今日看到你們一家團圓，我很高興，這杯酒權(quán)當(dāng)祝福亦做接風(fēng)洗塵?！?/p>

眾人舉杯，溫情又非凡。

慕澄的手一直被身邊的沈悠然攥著，仿若她一松手，慕澄就會丟了一般。

而坐在慕澄另一側(cè)的慕少卿將酒杯放在沈悠然的左手邊，沈悠然順勢拿起酒杯卻沒松開慕澄的手。

慕澄看著自己的手，理解了這位可憐母親的心情。

坐下后，慕少卿小聲說，“澄澄，知道為什么所有的回信都是爸爸回給你嗎？是因為你媽媽寫給你的信被眼淚暈染的看不清字?！?/p>

慕澄緊繃下頜，她勉強一笑，“我懂?！?/p>

顧昀掣看著對面的慕澄，他覺得他得找機會給慕澄做一下心理建設(shè)。

畢竟，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。

慕氏夫婦突然回國，他甚至沒了與她親熱的機會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