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內(nèi)似在升溫。
燕度的呼吸都放的輕緩,明昧光影掩藏著他的狼狽,在戰(zhàn)場上無往不利的少將軍,此刻卻似個(gè)偷香竊玉的小賊。
額間滲出了薄汗。
他忽然就意識(shí)到了自己的膽怯。
也察覺了自己此刻的卑鄙。
理智告訴他,不能趁虛而入,不能如此不尊重冒犯她。
可感情它不講道理,像一頭橫沖直撞的野獸,嘲諷他的虛偽,嘲諷他的故作姿態(tài)。
承認(rèn)吧,他對她欲壑難填。
承認(rèn)吧,壓根不是鬼靈膏的問題,他就是對她居心不良。
外間的光忽然亮了些,燕度似受驚一般,下意識(shí)遮住了三七的眼。
像是怕她突然醒過來,將他的狼狽和欲望盡收眼底,看穿他這張人皮下對她隱藏的濁濁心思。
像是掩耳盜鈴般,他又不受控的靠的更近了一點(diǎn)。
遮住她眼的手緩緩下滑,輕掩在她唇前。
燕度俯下身,隔著手,虔誠落下一吻。
他睜開眼,長睫顫了顫,見她還酣睡未醒,松了口氣的同時(shí),又莫名有些失望。
燕度還想留下陪她,可他自身的‘異?!巡蝗莺鲆暎俅粝氯?,就是真的下流孟浪了。
燕度從馬車上下來,迎面撞上常嬤嬤和聞書,他神色如常,“三七還沒醒,讓她繼續(xù)睡吧?!?/p>
常嬤嬤應(yīng)下,目送燕少將軍腳步匆匆離開,老人家疑惑道:“少將軍怎么滿頭是汗?”
聞書抿唇一笑,想到什么觀察了下四周,小聲對常嬤嬤道:“下次咱們還是不能離太遠(yuǎn),畢竟不在府中,人多眼雜,還有各家女眷,省得有心人瞧見后亂嚼舌根?!?/p>
常嬤嬤瞬間反應(yīng)過來,明白了燕少將軍為何滿頭大汗。
她老人家有些尷尬,哎喲,這年輕人真是……
不過她沒懷疑燕度會(huì)干越矩的事,燕少將軍就不是那種人!不過要避免閑言碎語是真的,自家郡主那么好,被人胡亂說嘴!
哪怕常嬤嬤清楚自家小郡主本事通天,可在老人家眼里,小姑娘香香軟軟甜甜,就該被寵著!
常嬤嬤過去在宮里也是極謹(jǐn)慎的,但架不住郡主府和將軍府是真的太安逸且沒啥‘規(guī)矩’,乍然出來,警惕心都放松了。
“聞書姑娘提醒的是?!背邒咭浑p眼睛毒辣的四處掃射:“你放心,誰敢亂說話,老奴我第一個(gè)撕了他的嘴!”
聞書眨了眨眼,忍俊不禁。
她下意識(shí)摸了摸鬢邊的花兒們,新的人生,新的生活,真的很好啊……
郡主與郡主身邊的人,都那般好。
……
三七迷迷糊糊醒過來,這一覺睡得并不踏實(shí),夢里那個(gè)‘痛痛’的聲音還在一個(gè)勁的叫痛,一個(gè)勁的哭。
不過除了‘痛痛’外,另一個(gè)聲音變得格外清晰。
那是一種咕嚕咕嚕冒泡聲,像是人在水里吐泡泡,所有字音都被水波阻擋,但隱隱約約間,三七能聽出一些字句來。
那咕嚕聲中好似在說:
——要被吃掉了。
——要被吃掉了??!
饒是三七醒過來后,那咕嚕冒泡聲都沒消失。
她有些恍惚的爬下馬車,環(huán)顧了一圈,沒瞧見燕度和小王,便朝聞書詢問起一人一狗的蹤跡。
“狗爺去五皇子殿下那邊了,一直沒回來?!?/p>
“至于少將軍倒是離開有一會(huì)兒了,但不知去了何處。”
三七點(diǎn)頭,那咕嚕冒泡聲實(shí)在響的她有些心煩,她叮囑聞書:“你留在這兒,保持些警惕,讓云不餓帶著吊吊繞整個(gè)營地轉(zhuǎn)一圈,最好布一重結(jié)界?!?/p>
“我離開一會(huì)兒。”
見聞書神色警惕,三七安撫了她一下。
三七也觀察過周圍,沒什么異常。
只是那聲音出現(xiàn)的蹊蹺,三七防范于未然罷了。
叮囑完,三七揉著耳朵根,循著聲音去了,很快身影就被黑暗淹沒。
樹林里漆黑一片,斑駁樹影將月光遮蔽,偶爾漏下一壺月華,也都成了破碎的銀屑,三七一路走來,聽到不少蟲鳴鳥叫。
漸漸的,她聽到了水聲。
那水聲與她腦海里的咕嚕冒泡聲逐漸重合,一時(shí)間,幾乎讓她分不清虛與實(shí)。
三七揮開了擋路的枝葉,月華盡灑在前方,照亮了不遠(yuǎn)處的粼粼水光。
樹林的盡頭是一處淺灘,淺灘旁流水潺潺,各種水聲混雜在一起,那種咕嚕冒泡聲反而被淹沒了。
三七下意識(shí)走近水邊,月光潑灑下,她在水面上看到了樹影、月影唯獨(dú)沒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三七覺得奇怪,不自覺彎腰,想要湊近水面去瞧。
忽然,一只手從后抱住了她。
三七悚然一驚,下意識(shí)的一個(gè)肘擊卻被身后人接住,她回頭就撞上一張濕漉漉的俊顏。
燕度長睫沾濕,水珠從他喉結(jié)上滾落,陷入鎖骨溝壑中,他胸膛微微起伏,疑惑問她:“你在看什么,都要栽進(jìn)水里了?”
“我在看……”三七的聲音戛然而止,眼神支棱的看著他赤裸的胸膛。
也不是第一次看了,可這會(huì)兒感覺怪怪的,她下意識(shí)道:“燕度你不穿衣服的樣子好好看啊……”
燕度:“……”
燕少將軍覺得這半個(gè)時(shí)辰的冷水澡都白泡了?。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