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事實,宋光明在永和區(qū)可以橫著走,不僅僅是他的區(qū)委書記身份,還有他的另外一方面的背景,這些年永和區(qū)的穩(wěn)定靠的不是區(qū)分局,完全就是宋光明,只要他一句話,下面的那些人就不敢出來鬧事。
一旦犯了事,只要提到宋光明,區(qū)分局也根本不敢管,很多時候出警就是做做樣子。
永和區(qū)的百姓私下里都在議論,三煞二鬼一閻王,那是絕對不能招惹的,閻王指的就是宋光明,三煞二鬼是他的五個手下,都是手狠心狠的主,這些年跟著宋光明也都混得風生水起,做項目搞公司,搖身一變都成了上等人。
常波起身點煙,一臉的討好,宋光明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,陸鼎勝那個人靠不住,當李威拿出那段陸豐傷人的罪證之后,陸鼎勝明顯氣勢就沒了。
這時常波的電話響了,是他在市局的親信打來的。
“說吧?!?/p>
“常局,我剛打聽到的消息,李局下了拘捕令,對陸豐下的,只要他傷一好,立刻就抓人?!?/p>
“夠狠的!”
常波陰陰地笑了一聲,確實做得夠絕的,陸豐已經(jīng)被廢了,李威居然還要抓他去坐牢,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嗎?當年出事之后,第一時間賠了錢達成和解,這件事常波很清楚。
李威如果這么做,那就是把陸豐往絕路上逼,同樣會徹底激怒陸家,為了維護他的好名聲,結果把自己掉進一個泥坑里,不值得,而且這個錯誤犯得一點都不高級。
常波掛了電話,他笑了一聲,“宋書記,剛剛得到消息,李局要抓陸豐,也是當年案件參與人之一,人還在醫(yī)院里躺著,生死不知,太沒人性了,大寬在國外也不安全,李威是很有手段的,而且他多次在國外參加任務,可以使用一些特殊手段把人帶回國,那樣就麻煩了,我是真不想看到大寬坐牢,畢竟太年輕,一旦坐牢,這輩子就徹底毀了。”
“陸主任就任由被他欺負?”
宋光明看向常波,他和陸鼎勝私交不錯,知道陸鼎勝的實力還有陸家的關系,絕對不可能讓他的寶貝兒子去坐牢。
“又能怎么樣!”
常波嘆了一口氣,“去找過,而且還帶了市委的吳書記,省公安廳副廳長祁偉,根本不給面子,就是要抓人?!?/p>
“李威,欺人太甚。”
宋光明的火氣頓時被拱起來,他拿起手機,“老陸,方便嗎?出來一下,聚聚,談談孩子的事?!?/p>
“我正想找你?!?/p>
聽陸鼎勝的語氣,明顯也是在火頭上,就在剛剛刑偵支隊的朱武帶著人去了病房,下達了市公安局的拘捕令,限制陸豐行動,不可以離開凌平市,傷好之后立刻到市公安局投案接受審訊。
陸豐受傷,躺在醫(yī)院的病床上臉色慘白,陸家的人幾乎都在場,這是陸家的獨苗,從小就被寵大,聽到要坐牢,陸豐嘴里一直嚷著不想活了,自己不能去坐牢,那樣肯定會死在牢里。
朱武還有他帶來的幾個人是被趕出去的,陸家位高權重,財大氣粗,根本不把朱武這些人放在眼里,說是趕已經(jīng)是客氣,就差沒有動手打人。
陸鼎勝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去坐牢,雖然是有錯在先,畢竟都過去了,而且錢也都賠了,再被抓去坐牢,那就真的是欺負人了。
“哥,我回京里動用關系,讓那個叫李威的滾蛋?!?/p>
陸蓉的臉被氣得通紅,“這是欺負咱們陸家沒人啊,這次必須讓他后悔?!?/p>
“暫時不用,我來想辦法?!?/p>
陸鼎勝確實不想動用京里的關系,那樣可能會把事情鬧大,而且他心里也在權衡,小妹在對方心里的地位有多重,畢竟婚姻已經(jīng)亮起了綠燈,他不想因為兒子陸豐的事影響到妹妹的婚姻。
“你倒是想辦法??!”
陸蓉性子急,看了一眼哥哥,氣得轉身出了病房,這時陸鼎勝的電話響了,看到是宋光明打來的,他立刻明白了,一個人對付李威確實不容易,但是可以強強聯(lián)手。
從醫(yī)院病房出去,陸鼎勝快速下樓,上了車直奔宋光明說的那個地方,他也去過幾次,算是輕車熟路。
“宋書記,常副局也在?!?/p>
“陸主任,快請坐,喝點什么?”
“就茶吧!”陸鼎勝嘆了一口氣,“現(xiàn)在給我茅臺喝下去也是苦的?!?/p>
“我都聽說了?!?/p>
宋光明點頭,“都是做父親的,能理解你的感受,而且也感同身受,必須嚴懲傷人案犯,我聽說那個什么李局長死咬著不放,都傷成那樣了,還想抓人!”
“是啊?!?/p>
陸鼎勝深吸一口氣,“剛剛下了市公安局的拘捕令,出院就要立刻抓捕歸案?!?/p>
“欺負人也沒有這么欺負的!”
宋光明一拍桌子,“老陸,當初是簽了和解書的,有了這個,市公安局也無權抓人,所以你不用擔心?!?/p>
“人家不承認?!?/p>
陸鼎勝剛剛面對朱武的時候,他說出了和解書的事情,而且兩年前并沒有立案,現(xiàn)在人都已經(jīng)死了,還要把這個案子翻出來,明顯就是搞事情。
朱武的回復是當初簽訂的和解書是在受害者家屬不情愿的情況下,老火的父親臨死前留下遺書,說是遭到威逼,是被人按住手,簽字畫押,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窩火,人沒到一年就病死了。
“證據(jù)呢?”
宋光明冷哼一聲,“他們有證據(jù)嗎?沒有證據(jù),誰都不能濫用權力,這一點你可以放心,我會全力支持你,甚至可以動用非常手段,總之在這件事上,我們的初衷是一致的,那就是聯(lián)合起來對付李威?!?/p>
“可以?!?/p>
陸鼎勝點頭,聽了宋光明的一番話,他也認為有道理,市公安局也不能濫用職權隨便抓人,兩年前簽的那份和解書,或許能發(fā)揮作用,依然無法讓他解心頭之恨。
陸豐受傷,沒有人去詢問背后的真正原因,反而是在常波的挑撥下矛頭指向了李威。
陸鼎勝認為就是市公安局的人故意放走老火,目的是讓他完成復仇,否則怎么會在吳書記施壓之后就立刻抓到人,這更加讓他對此深信不疑。
這種出于利益的聯(lián)合在官場上極其地常見,而且私下里兩個人關系也很親密,就在宋光明等人密謀如何解決這件事情的時候,永和區(qū)出事了。
三煞之一的何彪喝了不少酒,帶著人又去找樂子,去了一家規(guī)模不錯的歌廳,他是這里的常客,老板對他也是特別客氣,上樓往里走,何彪從半開的包間門看到了一個女人,立刻動了色心,他借著酒勁直接帶著人進了包間。
“你干什么啊?有病吧!”
女人發(fā)出尖叫聲,她掙扎著想從沙發(fā)上起來,但是一把被何彪抱住無法掙脫。
“你他媽放開?!?/p>
包間里的人立刻上去,何彪雖然身體強壯,還是吃了虧,不知道被誰在臉上撓了一把,頓時就火了,他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子輪了下去。
“打。”
何彪帶來的手下這時紛紛沖進來,包間里亂成一團,很快里面的人都被打倒在地,剛剛沖過來救人的小子被何彪用腳踩住腦袋。
“她是你啥人?”
“女朋友?!?/p>
“草,就算是你媳婦,今天也得讓我爽。”何彪罵了一句,拳頭朝著男人的臉上砸了幾下。
“別打他。”
女人看到男朋友被打,從沙發(fā)上沖過來護著,但是被何彪抓住頭發(fā)又丟回去,轉身按住開始扒對方的衣服。
“放過她,求求你?!?/p>
男人倒在地上,不斷哀求著,聽著女朋友的慘叫聲,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,抓住碎的酒瓶子朝著何彪扎下去。
“你媽?!?/p>
何彪剛脫了褲子,那一下恰好扎在他的腰上,用手一摸都是血,“草,給我往死打?!?/p>
這時有人報了警,這地方距離區(qū)分局不算遠,聽說是歌廳打架鬧事,執(zhí)勤的民警立刻趕到。
“三爺在里面辦事?!?/p>
幾個民警被擋住,其中一個手下歪著腦袋,“你們幾個別多事,趕緊滾?!?/p>
“有人報警?!?/p>
“少他媽廢話?!?/p>
三爺就是何彪,永和三煞,恰好是三兄弟,何彪是老三,原本只有老大何軍跟著宋光明混,后來老二何江,老三何彪也加進來,這哥三個一個比一個渾蛋。
“走,這事管不了?!?/p>
上了一點年紀的民警拉了一把那個剛報道不久的新人,“出去再說?!?/p>
這時包間里傳出痛苦的慘叫聲,夾雜著罵聲,何彪的腰子被扎了,事肯定是辦不成了,火氣都撒在這一男一女身上,一腳一腳地踹下去,轉眼間兩個人的臉徹底變形,倒在地上一動不動。
“三爺,別鬧出人命。”
“弄死也白死,誰他媽敢管,走?!?/p>
何彪用手捂住后腰從里面出來,幾個手下跟著大搖大擺往外走,這時被打的那些人里有人再一次報警。
“死人了,有人被打死了,你們怎么還不來?”
“請說一下具體位置,我會立刻通知附近警員趕到?!?/p>
女人哭著說出地址,看著被打得不成人樣的同伴,她的手不停發(fā)抖,剛剛也被打了,略微要輕一些,手上都是血,“你們快點來吧?!?/p>
何彪走了之后,警車再一次出現(xiàn),快速上樓,看到包間里的慘樣,也都是眉頭一皺,很快救護車趕到,人被送到附近的醫(yī)院搶救,這時永和區(qū)分局局長余忠得到匯報,得知是何彪帶著人鬧事傷人,他立刻打給區(qū)委書記宋光明。
宋光明拿著電話,聽完余忠的匯報,臉色一變,偏偏這個時候出來惹是生非。
“聽好了,第一現(xiàn)場所有人都帶到警局,手機必須查清楚,只有有人拍照或者錄像都要毀掉。第二我派人去醫(yī)院,馬上和受傷的人談條件,必須談成,達成和解,這件事你親自負責,第三叫何彪立刻滾蛋,出去躲一陣子,等風頭停了再回來,第四后續(xù)工作處理好,不能留有任何麻煩?!?/p>
“明白!”
宋光明快速做出安排,他拿著手機,這方面的事以前也處理過,算是有經(jīng)驗,只是時代不同了,現(xiàn)在的手機太麻煩,隨便發(fā)到網(wǎng)上,很快就能造成影響,必須在事情變壞之前都解決。
“宋書記,出什么事了?”
常波聽出不對勁,這種處理方式,必然是傷人了,而且應該傷得不輕,否則也不可能送醫(yī)院。
宋光明放下電話,思考了一下,只要做好這四點,應該就能沒事,“何老三,這小子就知道惹事,喝多了起沖突,把人給打了?!?/p>
“彪子!”
常波也認得何彪,知道那小子是惹事的主,而且頭腦簡單,他能混到這個樣,完全是靠他大哥何軍。
“除了他,還能有誰,不過應該能解決,小事,繼續(xù)研究我們的事?!?/p>
看到漂亮女孩就直接上去摸,遭到拒絕就惱羞成怒攻擊人,還要強行施暴,這種行為已經(jīng)令人發(fā)指,但是在宋光明眼里只是小事,只要是發(fā)生在永和區(qū),那就都是小事,沒有他解決不了的。
永和區(qū)分局快速行動,十幾個人被帶到分局,按照局長的吩咐檢查手機,確定沒有相關的照片和視頻。
“剛才看到了嗎?”
“看到了,那個人進去就摟那個女孩,還摸她,女孩拒絕,她的男朋友過來幫忙,結果都被打了?!?/p>
“哪只眼睛看到的?”
手重重落在桌子上,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和你有雞毛關系?!?/p>
“沒,我沒看到,什么都沒看到?!?/p>
剛剛說出事實的年輕人被這么一嚇,頓時臉色慘白。
“記住,以后不管是誰問起這件事都一樣,什么都沒看到,想清楚,簽字,按手印?!?/p>
一張紙遞過來,上面寫得很清楚,并沒有看到,只是聽到雙方發(fā)生爭執(zhí),然后發(fā)生互毆。
這里面的門道就大了,如果是按照事實去做筆錄,何彪是先做出侮辱女性的舉動,在對方反抗之后動手攻擊人,造成傷害,那問題和責任都在何彪身上,現(xiàn)在是發(fā)生爭執(zhí),后面的互毆才是重點。按照這樣的邏輯,真的追究起來,何彪被抓,被打的那些人也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