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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七章 父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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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,最快更新將軍好兇猛最新章節(jié)!城樓垮塌,勝德門磚石壘徹的拱券也沒有抵擋住沖擊,而隨之垮塌。

    葛懷聰?shù)热硕贾?,及時將磚石梁木清理出去,重新打通勝德門通往城外的通道,意義有多重大。

    經(jīng)過一天一夜的清理,大部分因城樓及城門洞垮塌所致的殘磚碎石差不多已經(jīng)清理出去,勝德門通道即將再次打通。

    不過,蕃民在勝德門外,不畏泥土凍得堅硬,花一天一夜的工夫挖出一條數(shù)尺深的淺壕,又緊挨著淺壕,堆土筑成一道半人高的護(hù)墻。

    三千蕃民健銳與一千精銳騎兵在這道防線之后嚴(yán)陣以待,將不多的戰(zhàn)械也置于防線之后,天雄軍唯有將這道防線撕開,才算是真正將勝德門的通道打開。

    要是在既定的歷史軌跡里,葛懷聰能做到這一步,也不可能僅有數(shù)百兵卒得以逃歸了。

    徐懷這時也能肯定葛懷聰真正絕望,無疑是在他發(fā)現(xiàn)天雄軍怎么都無法從勝德門打出去之后。

    或許,這是他們最后能利用的時間了。

    勝德門垮塌,兩邊城墻也坍塌不少,天雄軍倘若出城,這也限制住從城頭用弓弩支援作戰(zhàn)。

    徐懷收回遠(yuǎn)眺的目光,重新看向心情沉重的朱沆,問道:

    “朱沆郎君,你有沒有想過諸事不諧,我等當(dāng)何處之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朱沆看向徐懷問道,“你以為不可能有援兵過來,葛懷聰也無法從勝德門打開西撤的通道?”

    徐懷謊話連遍,竟然拿他交給的令箭謊稱受王番秘令行事,換作其他任何時刻,朱沆都會勃然大怒,絕不會輕饒了徐懷。

    不過,天雄軍攻打內(nèi)城,一天一夜不見有任何叫人樂觀的進(jìn)展;而在兩翼與反抗蕃民的對峙戰(zhàn)場上,又頻頻被打潰,此時僅僅是憑借人多勢眾,勉強(qiáng)維持西城外圍防線不全線崩潰。

    朱沆這時對徐懷的行為,也只能拿事急從權(quán)來解釋,不可能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深究其事。

    “葛懷聰現(xiàn)在連我們所面臨的敵人到底是誰,還沒有搞清楚吧?”徐懷淡然問道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是誰?”朱沆問道。

    “原豐州刺史蕭林石,乃契丹太祖八世孫。靖勝軍略云朔,諸戰(zhàn)皆順,唯在豐州城下遇伏,折損不少兵馬,其時蕭林石不過二十二歲。蕭林石因功升授西京留守、西京道防御使,后任知國事,與燕帝蕭乙淳不睦,貶為西京群牧,”

    徐懷說道,

    “此時在南北兩翼,與我們作戰(zhàn)的蕃民,其骨干以及前夜奔襲勝德門的騎兵,都來自蕭林石到西京任群牧官之后直領(lǐng)的御帳部族。整個西京道能從御帳部族征調(diào)的精銳已不足萬人,但借著天雄諸軍肆

    意燒殺劫掠,毫無顧忌激化漢蕃矛盾,云朔南部諸蕃擅騎射馬弓的青壯健銳,大約有一萬到一萬五千人,此時已經(jīng)聚集到蕭林石的身旁——這些是天雄軍此時在大同所面對的主要敵人。當(dāng)然,朱沆郎君也不要忘了金城、懷仁以及大同以北的豐州等城敵軍以及契丹、諸蕃部族都還在觀望,每拖上一天,只要劉世中、蔡元攸不派援兵過來,只要葛懷聰不能打開勝德門的通道,就會叫蕭林石聚集更多的兵馬來碾壓天雄軍,最終使無一人能逃脫升天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怎知這些?”朱沆震驚問道。

    “適才我們捉住一名蕃將頗有身份,嚴(yán)刑拷打一番,略知一二而已。怎么,解忠派人去找葛懷聰告狀,沒有提這個?”陳子簫、蕭燕菡之事隱瞞到現(xiàn)在,就不可能再吐露出去,徐懷這時候?qū)⒁磺星閳髞碓?,都推到鄔散榮的頭上。

    “這人在哪里?”朱沆追問道。

    “這人沒能熬過嚴(yán)刑,咽過氣尸體就直接扔去喂狗了,”徐懷不會讓朱沆將鄔散榮交到葛懷聰這些酒囊飯袋的手里,何況鄔散榮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開口說話,他隨口胡扯道,“從昨日到這時,葛懷聰也應(yīng)該捉到不少敵俘了吧,不會連這點都沒有搞明白過來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朱沆只是苦笑,他不當(dāng)這個監(jiān)軍,還不知道天雄軍是如此的千瘡百孔,但是天雄軍三四萬人馬還在堅持作戰(zhàn),他又怎能這時候去綢繆后計?

    當(dāng)然,徐懷都自承他就是夜叉狐,朱沆也清楚他說所謂“唯死爾”之類的話觸動不了他什么。

    閉目想了一會兒,朱沆只是自欺欺人的說道:“胡虜不善步戰(zhàn),兵甲也談不上堅利,待勝德門清通,天雄軍大股兵馬能夠進(jìn)入空曠地帶結(jié)陣作戰(zhàn),事情未必沒有轉(zhuǎn)機(jī)!”

    “但愿如此!那就讓七叔陪朱沆郎君去前陣視看。我在城墻守到現(xiàn)在,要抓緊時間瞇上一會,就不陪朱沆郎君了!”

    徐懷想勸朱沆早謀后計,要是朱沆愿意配合,很多事情將更方便,但很顯然朱沆有他的堅持,這時候不可能跟他思謀脫身之策。

    徐懷使徐武坤陪同朱沆去前面的對峙戰(zhàn)場走一趟,他轉(zhuǎn)身走去駐院。

    片晌后,朱芝從后面追過來,神色拘束的問道:“倘若沒有援軍過來,葛懷聰是不是真無可能從勝德門突圍出去?”

    朱沆有著效死社稷的氣節(jié),不可能此時就綢繆脫身之計,朱芝卻是差他老子太多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,徐懷這時候卻是需要朱芝的貪生怕死。

    徐懷站在拆去門板的院門前,看向朱芝,淡然說道:“也不能說一定就不行,十之一二吧!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,那個,那個什么來著……”朱芝吞吞吐吐半天,都在喉嚨眼里打

    圈的話,卻始終沒有吐出來。

    “少公子有什么話不妨直說,”徐懷說道,“蔡系勢強(qiáng),對王稟相公以及靖勝軍舊人屢動殺念,我等不得不千方百計掩人耳目,誘蒙蔡系奸賊。以往事事都刻意粗鄙,難免對少公子多有不敬,還請少公子海涵——昨日岳海樓有句話沒有說錯,我便是料定此次北征伐燕必遭重挫,蔡鋌狗賊在朝中也難再像以往那般蹦跶,才敢以真身示人的!”

    “倘若——我是說倘若、假如、如果啊,要是后續(xù)之事確如你所說,援軍未至,天雄軍又能從勝德門殺出,我們當(dāng)如何脫身?”朱芝雖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,但他觀望兩天,天雄軍的表現(xiàn)也確實叫人失望,咬牙問道。

    “我們此時就綢繆脫身之策,要是叫朱沆郎君知曉,怕是會訓(xùn)斥我們吧?”徐懷問道。

    “我就問問,也不會事事都與我父親說?!敝熘フf道。

    “從北城墻往北,不到兩千步就是武周山的崎嶇山嶺,”徐懷說道,“我這么說,少公子應(yīng)該明白我昨日為何謊稱令箭是王番郎君所授,以及不惜一切代價,也要控制這附近區(qū)域的用意了吧?我對你父親的為人素來敬重,謊稱令箭是王番郎君所授,實是擔(dān)心你父親太拘泥‘效死社稷’之想,而不知留得青山在,才不怕沒柴燒——少公子你覺得我們是應(yīng)該唯死一戰(zhàn),而是先留住青山?”

    “劉世中、蔡元攸等狗賊連援軍都不敢派來,我們此時就算有效死之志,也不抵用啊——還,還是留住有用之身,今后才能繼續(xù)為朝廷效命?!敝熘タ目陌桶偷恼f道。

    “少公子能這么想,可謂是俊杰,”徐懷說道,“朱沆郎君身邊有呂文虎相隨足以護(hù)庇周全,少公子可帶其他人手去解忠那里督戰(zhàn)。一旦葛懷聰起念想獨逃,我們能否及時勒令解忠等人聽從監(jiān)軍使院的命令行事,將決定大家能否從北城墻安然脫身。要不然,僅憑監(jiān)軍使院兩百院卒,我縱然有三頭六臂,也未必能安然護(hù)送朱沆郎君與少公子及時避入武周山中的…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,我這便向我父親請命,領(lǐng)人在那里督戰(zhàn)!”朱芝說道,“我對督戰(zhàn)之法不甚熟稔,但有不到之處,你派人過來跟我說便是!”

    徐懷亮出懷中令箭,說道:“在成功脫身之前,少公子只要假意遵從這枚令箭行事,我便有七八成把握安全護(hù)送朱沆郎君與少公子返回嵐州!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!”朱芝當(dāng)即轉(zhuǎn)身,朝朱沆那邊追去。

    “這個朱芝,不及朱沆郎君!”牛二看著朱芝疾步遠(yuǎn)去的身影,甕聲說道。

    “你恁多廢話!將舌頭割掉!”徐懷瞪了朱二一眼,說道。[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