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平二字,不管在哪里,都很難。
絕對公平,肯定做不到,但相對公平,如果都沒有,就很容易引發(fā)眾怒。
陳寬的一番話說完,下面雖然一片安靜,但秦牧看的出來,已經(jīng)有不少人的眼神開始躲閃了起來。
很顯然,這是贊同的意思。
淮寧縣今年的扶貧資金總的有五千萬,百分之四十,就有兩千萬,再加上省廳的一些特色產(chǎn)業(yè)扶持,又有一千萬放在青山鎮(zhèn)。
加起來,足足有三千萬了!
要知道,其他鎮(zhèn)子,平均只有一千多萬,跟青山鎮(zhèn)的三千萬相比,差距有些大,引發(fā)不滿,倒是很正常了。
“是啊,書記,我要提的建議,也是這個?!?/p>
金濤立馬附和著說道:“我們鄉(xiāng)鎮(zhèn)之間的水平,其實都大差不差,扶貧資金理應(yīng)一碗水端平,不能差距過大,這讓我們工作的時候很為難啊!”
“秦書記,您不能因為張奎同志在縣委工作過一段時間,就對他格外關(guān)照吧!”
這一句話,幾乎挑明了青山鎮(zhèn)獲得超額扶貧資金的原因,準(zhǔn)確來說,是將其他人的心里話給說了出來。
青山鎮(zhèn)鎮(zhèn)委書記張奎,那是前縣委書記于學(xué)文的秘書,后又主動投靠現(xiàn)任縣委書記秦牧,立下了大功。
在眾多人心里,青山鎮(zhèn)為何能拿到那么一大筆扶貧資金,不就是因為張奎和秦書記關(guān)系密切嗎?
不就是因為秦書記要將張奎扶持起來嗎?
就那點事!
不服氣,但是沒人說!
恰好今天,陳寬和金濤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!
“金濤膽子真大啊,這都敢說?”
“他真是瘋了,把秦書記惹生氣了,就等著死吧!”
“那可不好說,秦書記要是解釋不清,恐怕要有信任危機的。”
……
秦牧坐在上首位置,耳朵里傳來的竊竊私語,都是在議論這個事情的。
他忽然有些明白了!
朱樂天在這個場合提醒張奎和自已的身份,就是篤定了自已解釋不清。
張奎在縣委工作過,是事實!
張奎跟自已關(guān)系密切,同樣是事實!
張奎所在的青山鎮(zhèn)得到扶貧資金關(guān)照,這也是事實!
秦牧即便公開解釋,說青山鎮(zhèn)獲得很多扶貧資金,跟自已和張奎的關(guān)系密切沒有任何聯(lián)系,在場的人會信嗎?
明顯不會!
因為無法說服人!
既然解釋不通,那就用一些強力手段!
“縣委縣政府制定的年度計劃,都是根據(jù)全縣各個鄉(xiāng)鎮(zhèn)情況制定出來的?!?/p>
秦牧一開口,會議室里就安靜了下來,“如果你們二位有異議,有問題,可以會后來我的辦公室,我們詳聊,如何?”
會后聊?
那肯定不行??!
豈能讓你蒙混過關(guān)?
朱樂天聽了,立馬朝著陳寬和金濤使眼色,示意他們趕緊再站出來表態(tài)。
“秦書記,有問題,我們就當(dāng)場解決嘛!”
陳寬馬不停蹄站起來,道:“如果大家都覺得這個分配不合理,不如今天在會上就調(diào)整分配,讓所有鄉(xiāng)鎮(zhèn)都獲得同等的扶貧資金,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嗎?”
“對,對,有錯就糾,我們不應(yīng)該避諱錯誤,要勇敢的承認錯誤,秦書記,我們大家都明白,您肯定不是徇私情的人,更不會因為和張奎同志關(guān)系好而分配更多的扶貧資金去青山鎮(zhèn),這想必是一個誤會?!?/p>
金濤也是附和著,“要不……我們今天糾正一下,讓扶貧資金的分配,更加合理!”
不依不饒!
想逼我修改分配方案?
你們也配?
秦牧冷笑一聲,這些人,還是太小瞧一把手的權(quán)威了,同時,也太高估他們的能力了。
六個鄉(xiāng)鎮(zhèn),只有兩個鎮(zhèn)委書記敢站出來提出異議,這說明什么?
說明其他人都在觀望,起碼沒有膽量這個時候站出來跟自已作對!
“除了陳寬同志和金濤同志有異議之外,其他同志還有異議嗎?”
秦牧環(huán)視一圈,淡淡的說道:“有異議現(xiàn)在就站出來,讓我瞧一瞧!”
“我倒要看看,都有哪些人,對我有意見啊!”
這話一出,會議室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是個人都能聽出來,秦書記很生氣!
一把手生氣,有人要遭殃了!
陳寬和金濤的心里有些忐忑,一時不知道秦書記接下來會怎么接招。
“秦書記,我們不是對您有意見,只是對這個扶貧資金的分配方案有異議?!?/p>
金濤甚至著急的解釋了一句。
“這個分配方案就是我做的!”
秦牧冷冷的說道:“我不會更改,也不覺得這個分配有問題,你們二人如果有意見,可以去上級部門反映,再不行,可以辭職,我和縣委肯定會接受你們辭職!”
什么?
這么強硬?
誰也沒有料到,今天的秦書記,對于別人的異議,沒有絲毫的辯解,就要讓人家辭職。
即便是一把手,這是不是也有些太霸道了?
金濤和陳寬更是愣在原地,瞪大著眼睛,渾身瑟瑟發(fā)抖。
他們之所以敢站出來發(fā)聲,拼一把,還有一個重要原因,就是覺得秦牧這個縣委書記,脾氣算很好的。
即便沒成功,也不至于把他們怎么樣!
但現(xiàn)在看來,是他們想錯了!
今天的秦書記,很霸道,壓根沒有之前的溫和表現(xiàn)了。
準(zhǔn)確來說,是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,現(xiàn)在的秦牧,是書記,而不是縣長!
全縣大權(quán)在握,是你能隨便質(zhì)疑的嗎?
要是一個一把手,在下屬面前,連最基本的敬畏感都沒有,那工作還怎么開展?
隨便做出個決定,都能有一堆人來質(zhì)疑,那不是在侮辱一把手的身份嗎?
“書記,您誤會了,我們……”
“書記,我們不要辭職……”
……
陳寬和金濤慌了神,連忙想要解釋一下,但越解釋越亂,說話都有些不利索。
沒出息的東西!
朱樂天都無語了,這兩個人之前不是很淡定的嗎,就因為秦牧說了一句讓他們辭職,就慌成這樣。
一點定力都沒有!
“書記,陳寬同志和金濤同志就是表達下自已的意見,其實他們不是要辭職的!”
朱樂天不能坐視不理,只能想著幫他們解釋一下。
“我知道!”
“他們可以建議修改我做的分配計劃,那我是不是可以建議他們辭職?”
秦牧冷笑一聲,反問道:“怎么,我作為縣委書記,都沒有建議的權(quán)力了?”
這……
朱樂天啞口無言!
這話聽上去,怎么還有點道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