餛飩攤。
客人數(shù)量總算是少了一些。
老板娘趕緊扶著張生的肩膀,讓他坐下。
掌心依依不舍地離開寬厚的肩膀。
“餛飩餡賣完了,就剩些白面,我搟成面條,下面給你吃吧。”
張生也餓了,來者不拒。
看著老板娘忙碌的身影,窈窕的身段隱藏在水汽內(nèi),輕輕攪動鍋里的面條。
張生忽然覺得,這一幕很溫馨。
只是,不知道為什么,心里很不安。
仿佛有什么麻煩,即將落到他身上。
……
夜幕下的街道上。
程奎死死盯著“張生”。
內(nèi)心涌起一股憤怒。
出賣,背叛……
各類復(fù)雜的情緒在翻涌。
直到,程奎忽然看清張生的眼神。
嫵媚、銷魂,隱隱想勾人魂魄。
而在程奎的記憶里,這雙眼睛,理應(yīng)是沉著、冷靜,看似平淡,卻藏著一抹深邃與鋒利。
這個張生……是假的!
離間計!
程奎瞬間想通了。
搞個假的張生來,讓他自以為遭受背叛,憤怒之下,必定全盤托出。
而審訊官要做的,只是坐山觀虎斗,看他和張生狗咬狗。
想通這一點(diǎn)后,程奎恢復(fù)冷靜。
審訊官既然在他和張生之間,用上這一套,說明對方掌握了一些東西,但沒有決定性證據(jù)。
接下來的每一步,程奎必須慎之又慎!
假張生故作神色復(fù)雜,“程奎,實(shí)在抱歉,他們找到了關(guān)鍵性證據(jù),讓我配合套你的話,我才能平安無事?!?/p>
飆演技是吧?
程奎死死地咬著牙,“你明明答應(yīng)過我,死也不透露我會天山刀法的事,結(jié)果轉(zhuǎn)頭就出賣我?”
“抱歉。而且,我把你殺死司長的事情,也全說了出去。”
“等等,你說什么?我殺了司長?”
程奎眼睛睜大。
“放你娘的屁!你想戴罪立功,我能理解,可你不能羅織罪名陷害我!”
說完,他轉(zhuǎn)過身,跪到地上。
“兩位大人,屬下剛才撒了謊。天山刀法下偷學(xué)過。但司長的死,真的跟我沒關(guān)系!”
“我的實(shí)力,根本不足以殺死司長,求兩位大人明鑒!”
梅燕沉聲道:“你撒過一次謊,還想撒第二次?”
“我……”
程奎看似慌張,眼珠亂轉(zhuǎn),竭力想要自證。
“我能證明自已!”
“如果我在路上,使用天山刀法殺了司長,返回南云縣后,必定竭力隱藏?!?/p>
“可我沒有,還暗中修煉刀法,結(jié)果被張生發(fā)現(xiàn)。只是怕引火燒身,才恐嚇張生保密?!?/p>
恐嚇?
梅燕回想程奎見到假張生的一幕。
那可不像是高高在上,更像是低眉順眼的服從。
梅燕身形一閃,來到程奎面前。
她抬起手,掌心翻騰起一陣白色云霧。
整只手扣在程奎的頭頂。
樂清仔仔細(xì)細(xì)盯著,滿眼盡是求知。
這可是每個審訊官必備的功法:口吐真言。
只不過樂清只掌握了皮毛。
這次可是絕佳的實(shí)戰(zhàn)觀測機(jī)會,樂清眼都不敢眨一下。
梅燕的氣,匯入程奎的大腦。
“程奎,你有沒有殺死葉山?”
程奎木訥道:“沒有?!?/p>
梅燕一怔。
“你和張生之間,有何牽扯?”
“他驗過尸,懷疑司長死于天山刀法。偶然間又發(fā)現(xiàn),我會天山刀法。我怕給自已引來麻煩,就逼他保密?!?/p>
“就這些?”
“就這些……我還給了他封口費(fèi)?!?/p>
“你有妻子嗎?”
“有。”程奎不假思索。
“她在哪里?”
“在城北清清鎮(zhèn)……”
這些與梅燕暗中調(diào)查到的信息,倒是一致。
精心藏了這么久的妻子,此刻卻一字不落地說出來,看來“口吐真言”的狀態(tài)沒問題。
梅燕收回手,轉(zhuǎn)過身緩緩走向原來的位置。
眼神中同時露出思索的神色。
而此時的程奎,心中滿是對妻子的內(nèi)疚。
他為了讓梅燕相信自已,只能如實(shí)回答妻子的信息。
可謂是為了張生,連老婆都不要了。
梅燕轉(zhuǎn)過身,“程奎,從現(xiàn)在開始,你暫時停職。會有專門的人,一直跟在你身邊,直到你的嫌疑徹底解除?!?/p>
程奎連忙跪地,“多謝大人!”
同時他惡狠狠看了一眼假張生,眼神中滿是遭背叛的怒火。
做戲,就要做全套。
假張生卻舔舐嘴唇,臉上泛起笑容,“原來,你有老婆啊?!?/p>
程奎臉色一變。
他不知道假張生的身份,但恐怕妻子那邊會有麻煩。
梅燕道:“樂清,你跟著程奎。張生,你跟我走一趟?!?/p>
假張生連連點(diǎn)頭,“全聽大人安排?!?/p>
樂清不情不愿地跟在程奎身邊,負(fù)責(zé)監(jiān)視。
“好你個程奎,我問你的時候,你是一句真話也不說啊,比張生差遠(yuǎn)了?!?/p>
“抱歉?!背炭F(xiàn)在很老實(shí),他擔(dān)憂妻子的情況,“大人,我娘子那邊……”
“放心,她不會有事?!?/p>
“可是張生剛才威脅我,我怕他……”
“這你就別管了?!?/p>
“全聽大人的?!?/p>
程奎的心,還是難安。
……
餛飩攤。
面條可算是煮好了。
老板娘點(diǎn)綴上兩棵青菜,淋上半勺周記醬油。
又從對面的飯館里,借來兩個雞蛋,臥成荷包蛋,蓋在面條上。
端上桌,香味不要命地鉆進(jìn)張生的鼻孔里。
每一根面條,都是老板娘細(xì)膩的手,一點(diǎn)點(diǎn)撫摸抻出來的。
張生添了一勺醋,正準(zhǔn)備嘗上一口,一道身影從遠(yuǎn)處趕來。
程奎連忙來到張生面前。
“張生,別吃了,出事了!”
張生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,“程大人?您怎么來了?”
“都什么時候了,叫什么程大人?趕緊起來,跟我走!”
程奎一把抓住張生的手臂,離開餛飩攤。
張生回頭喊道:“面條你先吃了吧,下次我再來?!?/p>
老板娘揮了揮手,“好……”
隨后神色有些黯淡地坐到桌前,遺憾地吃起這碗精心準(zhǔn)備的面。
越吃越覺得委屈。
“我都沒給妹妹做過這么好的面……可惜了,他也沒能吃上。”
明明味道很香,老板娘卻越吃越覺得沒有味道。
她的心思,早就不在這碗面條上了。
……
張生被程奎拽著,一路進(jìn)入胡同。
程奎大口大口喘著粗氣。
張生連忙道:“程大人,究竟出什么事了?”
程奎調(diào)整呼吸。
“我會天山刀法的事情,被州里的審訊官知道了!”
張生夸張道:“什么?你會天山刀法?”
程奎道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張生連連擺手,“您別考驗我,我是真不知道。”
說著,他猶豫片刻,開口問道:
“難道,司長是您殺得?”
“不對,我不該問這個,我什么都沒問?!?/p>
“程大人,您會不會天山刀法,跟我沒關(guān)系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您可別害我?!?/p>
一墻之隔。
梅燕靠在墻上,隱匿氣息,眼神逐漸變得微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