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生的意圖很明顯。
他要復刻刀上的指紋,再與有關(guān)人員一一對比。
對比指紋很麻煩,不過,對于修煉者的超強視力來說,并非難事。
難點在于,如何將指紋復刻下來。
樹脂,是張生唯一能想到的東西。
但僅僅有樹脂還不夠,需要固化劑。
以這個世界的發(fā)展進度,大概幾千年后,可能會有人研究出固化劑來。
在場的人顯然等不了那么久。
張生只能找替代物。
張芹菜道:“你還需要什么?”
張生從自已的兜里,掏出一個小瓷瓶。
“卑職需要的,正是此物。”
張芹菜微微點頭,“原來早就準備好了,你小子有心了。林州主,平州有這樣的仵作,實乃一大幸事。”
林無極眼皮直跳。
他愈發(fā)覺得,張生與欽差在一唱一和。
兩人像是早就圖謀許久。
瓷瓶里裝著白山薈的汁液,勉強可以替代固化劑。
張生將兩樣東西混合,隨后開始提取眾人的指紋。
夏護衛(wèi)排在第一個,面色不解。
“這是何意?”
張生抬高聲音,同步解釋給所有人,“每個人的指紋不同,如果刀上出現(xiàn)夏護衛(wèi),以及諸位查案官以外的指紋,那么此人很可能是兇手?!?/p>
夏護衛(wèi)神色恍然,心說這張生有兩把刷子。
宋拯默默記下張生操作的全過程,感覺學到了有用的東西。
很快,眾人的指紋復刻完畢。
張生用樹脂團,從刀柄上復刻下所有的指紋,一一區(qū)分對比。
最后找出了數(shù)枚多余的指紋。
“從指紋排布方式推斷,這幾枚指紋應(yīng)當是某人握刀時,同一只手留下的。”
張生做了一個握刀的動作。
隨后畫出指紋排布圖,展示給眾人看。
張芹菜道:“那么這些指紋的主人,便可能是兇手?”
“不錯?!睆埳c頭。
張芹菜道:“敢對少州主動手,此人身份必定不低,很可能在場。張生,你辛苦一下,采集所有人的指紋,并進行對比。”
“是!”
“從州主開始吧,身為州主,以身作則,沒問題吧?”張芹菜三言兩句將林無極架了起來。
“沒問題。”林無極目光微沉,伸出左手。
張生道:“根據(jù)指紋方向判斷,此人應(yīng)該是右手握刀,還請州主大人出示右手?!?/p>
林無極喉頭滾動,緩緩伸出右手。
一番對比之下,張生目光一沉。
“欽差大人,卑職不知當講不當講?!?/p>
“講!”
“這幾枚指紋,正是州主所留!”
此話一出,全場嘩然。
眾人紛紛討論個不停。
州主林無極的臉色更是陰晴變幻,殺意漸起。
張芹菜驚堂木猛然拍案,“胡扯!州主怎么會殺自已的兒子呢!你把指紋拿過來,本官親自對比!”
眾人屏住呼吸,看著欽差的臉色隨著對比進程而逐漸難看。
良久,張芹菜呼出一口氣。
“雖然指紋相同,但夏回身為州主護衛(wèi),州主借刀耍耍也是有可能的,并不一定是兇手!”
這話倒是沒錯。
在場之人,或多或少都有幾個護衛(wèi)。
有時興起,會拿起護衛(wèi)的刀,把玩片刻。
留下指紋實屬正常。
林無極長舒一口氣,沒想到欽差竟然替自已開脫。
同時心里也多了幾分凝重,之前著實小瞧了這個南云縣仵作。
差點就讓他驗出真相了。
現(xiàn)在開始,林無極的心里,將張生抬到了與欽差相差無幾的地位。
這小子,不好對付。
堂下。
夏護衛(wèi)強繃著臉部肌肉,一言不發(fā),眼神空洞,大腦一片空白。
自已的刀自已最清楚……
州主,從來就沒拿他的刀用過!
這一刻的夏護衛(wèi),內(nèi)心遭遇一萬點暴擊。
他終于明白,州主為何急于讓他頂鍋……
不是為了讓欽差早早離去,而是為了早些辦成鐵案,好讓州主自已脫身!
夏護衛(wèi)不明白,很不明白。
兒子就算再不成器,身為父親,怎么能殘忍動手呢?
此刻的夏護衛(wèi),發(fā)現(xiàn)了驚天秘密卻無法揭穿,內(nèi)心仿佛有一團亂麻在糾纏。
張生也沒打算指認州主。
畢竟,能留下指紋的方式,實在是太多了。
隨便找個借口都能糊弄過去。
他退到堂下,拱手道:“稟欽差大人,州主大人,刀上再無他人指紋,想必是用某種方法隱了去?!?/p>
“卑職已束手無策……”
林無極暗暗松了口氣。
人群里的宋拯微微點頭,做到這種程度,已經(jīng)超出了他的期望。
話音未落,府衙大門外,馬蹄聲自遠處而來。
州主的目光,明顯松了口氣,隱隱有站起來的意思。
“圣旨到!”
門外一聲驚呼。
州主再也按捺不住,猛然站起身。
到了……
終于到了!
宣旨太監(jiān)目測三十多歲,年紀輕輕便有資格出來宣旨,想必在宮里也是賣過力氣的。
“陛下口諭!”
“夏護衛(wèi)謀殺平州少州主,罪孽深重?!?/p>
“朕給你們夏家一個痛快,誅九族,斬立決!”
“由林州主自行安排執(zhí)行,欽此。”
寥寥數(shù)字的口諭,哪怕經(jīng)過太監(jiān)代傳,也令人頭皮發(fā)麻。
夏護衛(wèi)臉色蒼白,卻無力回天。
張生則當場懵圈,連帶著傀儡欽差也微微發(fā)懵。
太監(jiān)宣完旨,與林無極對視一眼,便匆匆離去。
整個過程中,看都沒看欽差一眼。
顯然,欽差被孤立在外。
林無極得了旨意,回到座位上,說話更硬氣了些。
“丁大人,陛下旨意已到,此事全權(quán)交由下官辦理。”
張芹菜微微點頭,神色麻木,看不出悲喜。
林無極嗤笑了一聲,緩緩靠近,壓低聲音,“陛下從來就沒把你當親信……”
說完,他便奪過驚堂木,狠狠拍案。
“夏回!枉我重用你、提拔你,讓你平步青云,甚至將你兒子舉薦到工部任職!”
“你就是這么回報本州主的?”
“你在南云縣安置的親朋,就因為你,如今卻要被砍去腦袋,永世不得超生,你心里就沒一點愧疚?”
此話一出,全場嘩然。
“原來夏護衛(wèi)的九族在南云縣啊。”
“張生不也是南云縣的嗎?不會是夏家九族里的一支?!?/p>
“應(yīng)該不會吧,倒是南云縣,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。”
聽著眾人的討論。
夏護衛(wèi)可謂是一臉懵逼。
滿腦子問號。
“大人,南云縣并無卑職的九族!想必是誤會了!”
林無極道:“誤會?若是南云縣沒有你家親戚,你兒子為何要在南云縣,白白建一座房子?他傻嗎?”
夏護衛(wèi)父子面色驟變,紛紛看向張生。
張生也在此刻愣神。
夏瑞建的房子?
“莫非,說的是我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