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云縣內(nèi)。
一邊倒的屠殺,瞬間摧毀將近一半的城池。
血流成河,尸骨遍地。
殘肢斷臂混雜在滿地踩爛的水果菜葉之中,銅錢碎銀崩落滿地。
就算是一兩黃金落在眼前,也吸引不了州主親衛(wèi)的目光。
他們的眼里,只剩下一個“殺”字。
“區(qū)區(qū)一個夏家,開枝散葉竟占據(jù)整整一座縣城,他們是想造反嗎?”
千戶侯正氣凜然,手里的刀不曾停過。
“這么大的歲數(shù),想必是夏家的某個長輩,看來夏家圖謀已久……”
老人的腦袋悄然落地,無法瞑目,雙眼正對著藏在床下的小孫女。
千戶侯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床下的小姑娘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爬出來,抱著爺爺?shù)哪X袋嚎啕大哭。
年景不好,父母早已餓死,只剩下她和爺爺相依為命。
但現(xiàn)在,最后一個親人也沒有了。
孫女低著頭,抱著爺爺?shù)哪X袋,忽見一層陰影蒙在了爺爺?shù)念^上。
她顫顫巍巍抬起頭,那個高大的千戶侯,竟然又回來了!
“竟然落下一個……”
噗嗤!
小姑娘只覺得脖子一涼,身子倏然倒下,再無聲息。
同樣的事情,發(fā)生在南云縣各家各戶。
斬妖司的司長紅鶯,認(rèn)出了州主的親衛(wèi),心中涌起無限的荒唐感。
“總城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事?州主為了要對整個南云縣下手?”
紅鶯茫然不解。
他聽到了親衛(wèi)們的呼喊。
整個南云縣的人,全部被打上夏家九族的名號。
“夏護(hù)衛(wèi)?”
紅鶯面色一變。
“張生去州里驗尸,莫非驗出結(jié)果來,兇手是夏護(hù)衛(wèi)?可南云縣這么多的人,怎么可能全是夏家九族?”
“這其中必定有問題!”
州主絕不會做出這種一刀切的昏聵之事,紅鶯意識到,其中必定有圖謀。
“我得想辦法逃走?!?/p>
紅鶯伺機而動。
身后,周老和崔有為對視一眼,兩人看出來了,紅鶯想逃。
“周老,怎么辦?”崔有為低聲問道。
周老道:“你想怎么做?”
“我想動手,跟這些親衛(wèi)干一架?!?/p>
“老夫也是這般想的?!?/p>
他們兩個在南云縣扎根多年,很難說對這片土地是何種感情。
看到一邊倒的屠殺,兩人難以坐視不管。
“小崔,你說,如果張生在這里,會用什么方法留下司長?!?/p>
崔有為沉思片刻,“如果是他的話,可能會……”
崔有為清了清嗓子,大聲喊道:“斬妖司司長紅鶯在此,爾等兇匪,速速放下武器投降!”
剎那間,整條街親衛(wèi)的目光被吸引過來。
一名百夫長呵呵一笑,“光顧著殺百姓,忘殺你們了是吧?最前面那個,你就是紅鶯?”
紅鶯臉色蒼白。
百夫長高舉武器,“弟兄們,干掉這群礙眼的家伙!”
附近所有親衛(wèi),一窩蜂涌向紅鶯。
紅鶯狠狠瞪了周老和崔有為一眼,“你們這是趕鴨子上架!”
崔有為一挑眉,“然后呢?”
紅鶯道:“動手,反擊!州主親衛(wèi)又如何?本司長決不允許自已的百姓無辜被害!”
事已至此,紅鶯只能搬出大義。
反正都要死了,裝個逼總不過分吧?
整個南云縣斬妖司,上下同心,向州主親衛(wèi)展開了反擊。
……
大街上,張生的傀儡以最快的速度趕路。
幾十具傀儡,如今只剩下了三具。
“他們殺得太快了……”
張生心情沉重。
這些人,不僅僅來自城外。
有一批混入城中已久,散亂在各處。
一旦動手,先挑那些看起來精明的人殺。
張生的其余傀儡,表現(xiàn)得過于鎮(zhèn)靜,成為了第一批目標(biāo)。
州主親衛(wèi)的屠殺速度太快,張生沒來得及通知到任何人。
甜柚,老板娘,縣令,師爺……
張生感受到深深的無力感,他救不了任何人。
直到,他正面遭遇了千戶侯。
“你是誰的傀儡?”
千戶侯鐵甲面具下,浮現(xiàn)一抹疑惑。
“這已經(jīng)是第三十多個了,誰這么有能耐,在南云縣藏下這么多傀儡?拜妖會?”
“當(dāng)世之人,唯有拜妖會甄瓊傀儡術(shù)最為高明,可他好像已經(jīng)死了?!?/p>
“那么,你背后之人,到底是誰?我代表平州州主,特請你加入親衛(wèi)!”
千戶侯很清楚傀儡的效用。
有傀儡傳遞消息,這里的事情瞞不住。
如果傀儡主人身在南云縣還好,殺了也就瞞住了。
若是不在,那才叫棘手。
傀儡目光死死盯著千戶侯,“你這張臉,我記住了?!?/p>
千戶侯呵呵一笑,“臉在面具下,你又能看到什么?算了,本官早晚會找到你的本體?!?/p>
手起刀落。
張生再度失去一具傀儡。
“他在這城內(nèi)必定還有傀儡,繼續(xù)找!制作這么多的傀儡,耗費的心血和精力必定不少。全部廢掉,也能狠狠重創(chuàng)幕后之人!”
千戶侯的火氣,肉眼可見地上漲。
原本一切盡在掌握,如今卻因為幾具傀儡,出了變故。
“州主那邊,不好交代啊……”
……
最后一具傀儡,倒在了北院外兩百米的地方。
總城驛站內(nèi)。
張生攥緊拳頭,眼圈泛紅。
“南云縣,保不住了……”
他打開門,想要直接去找州主質(zhì)問。
然而,唐婉怡的嬌軀依靠在門上,門一開,身體失去依托,恍然倒向張生。
“吖!”
唐婉怡兩手扶在張生的胸口,借力連忙站直身子,臉紅的非常不自然。
“你終于肯開門了,害本姑娘等了這么久,你……”
她想要讓張生哄哄自已,但,張生此刻的狀態(tài),卻令她心中一顫。
“你怎么了?”
唐婉怡小心翼翼拽住張生的衣角,滿眼盡是緊張。
一路走來,她從未見過張生露出這般駭人的神情。
眼白里血絲遍布,額頭青筋暴起。
“是我惹你生氣了嗎?本姑娘可以給你道歉,你別生氣……”
唐婉怡心中愈發(fā)慌亂。
“跟你沒關(guān)?!?/p>
張生很清楚,唐婉怡也只是一枚棋子,而且沒多大作用。
他繞開唐婉怡,想要離開,迎面卻走來一個人……
樂清……老板娘的妹妹。
南云縣一別,過去也沒多長時間。
樂清蹦蹦跳跳地跑過來。
“張生,又見面了!我早就想來見你了,師父說你太忙,不讓我來打攪你?!?/p>
“現(xiàn)在驗完尸,終于有機會了!”
“我姐姐怎么樣?她還好嗎?你有沒有把她照顧得很好?”
張生望著樂清的笑臉, 久久沒有說出話來。
他不敢想象,此刻的南云縣,老板娘、甜柚她們正在經(jīng)歷什么。
“樂清?!?/p>
“嗯?”
“你姐讓我給你帶些錢……”
張生取出神柄空間里的錢,遞到樂清手上。
樂清一把接了過來,“我這可不是貪財,姐姐給我的錢,我當(dāng)然得拿著!”
“唉,我姐姐也真是的,攢幾個錢全給了我,連自已的嫁妝都不留?!?/p>
“希望我以后的姐夫懂點事,別要嫁妝。張生,你說是不是?”
張生擠出笑容,點了點頭,“對。樂清,能答應(yīng)我一件事嗎?”
“你說?!?/p>
“這些錢,永遠(yuǎn)留著,別往外花?!?/p>
“???這只是錢而已,還有什么特殊意義嗎?”
“我……現(xiàn)在沒法回答你?!睆埳幌脍s緊逃離,“我先回屋了。”
他再次關(guān)上門,將唐婉怡和樂清關(guān)在了門外。
兩位姑娘一頭霧水,逐漸焦急。
張生則換上紅眼龍的裝扮,從窗戶悄然離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