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眼猴肆臉上戴著面具。
但,張生已經(jīng)能夠想象到,這家伙的面具之下,隱藏著怎樣的怒火。
雖說只是義子。
可吳金對吳家的感情,與親生家庭無異。
吳家遭災(zāi),義父破產(chǎn),義妹殘疾,且被迫上街乞討。
他這個做義子的,心中憤怒可想而知。
張生進(jìn)屋,坐到猴肆對面。
“我知道你想殺我?!?/p>
“沒錯!我恨不得撕了你!”
猴肆滿腔怒火,絲毫不加掩飾。
可三個仵作一起出現(xiàn)在六桃縣,而且身份如此重要。
猴肆就算用屁股想,也能想到,這其中有大事兒要發(fā)生。
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。
若是壞了朝廷的事,暗衛(wèi)的身份就保不住了。
相比于吳家。
顯然暗衛(wèi)的這層身份,更加珍貴、重要。
張生平靜道:“你大可以去找你家的金眼猴告狀。我還是那句話,金眼猴見了我,也不敢拿我怎樣?!?/p>
猴肆臉色難看至極。
“那你等著吧!僅你勾結(jié)拜妖會這條罪名,就足以誅你九族!”
猴肆憤怒起身離去。
張生正要起身,又有腳步聲傳來。
黑眼猴來了。
娘的!
這爺倆又是一前一后,真把他這里當(dāng)青樓了,閑著沒事就來進(jìn)進(jìn)出出?
張生屁股落回凳子上,悠閑地等著。
黑眼猴進(jìn)屋,雙手猛地一拍桌子。
憤怒半天,一言不發(fā),最終向張生拱手行禮。
“多謝了……”
雖然家產(chǎn)被奪走。
但至少,張生留了女兒一條性命。
吳亮對張生,既感激又憤恨。
張生沉默片刻,“我掐指一算,馬上會有人找你。”
黑眼猴一怔。
“不能吧,誰會閑著沒事找我?”
話音剛落,他便心有所應(yīng)。
空間法器里的字母燭,竟然亮了起來。
這意味著,有同僚在聯(lián)絡(luò)他。
“不愧是平州少主,神通廣大,連子母燭的消息都能知道。”
黑眼猴起身,憤恨離開,前去接收消息。
張生忽然好奇。
暗衛(wèi)之中,到底有多少對子母燭?
……
黑眼猴吳亮急匆匆離開張生的房間,趕往六桃縣的城隍廟。
進(jìn)入廟里。
紅眼猴肆等候多時。
猴肆道:“你來的晚了些?!?/p>
吳亮拱手,“大人見諒。您如此急召卑職,有何要事?”
猴肆聲音低沉道:“聯(lián)絡(luò)金眼大人,我有要事見他。”
“是……”
吳亮的等級屬于黑眼。
想要聯(lián)系金眼,只能將消息傳回京都猴園,逐層上報。
他動用了加急特權(quán)。
很快,一道傳送法陣,自兩人面前亮起。
身披黑袍、面戴金眼猴面具的人,緩緩走出。
身后還跟著一位黑眼龍!
猴肆心中一驚,傳聞竟然是真的。
金眼猴的身邊,真的多了一位黑眼龍!
當(dāng)然,此人不重要。
吳亮在看到金眼猴的那一刻,當(dāng)即跪到地上,誠惶誠恐。
“參見大人!”
他難得有機(jī)會,能夠親眼面見金眼猴。
猴肆也向金眼猴行禮。
“大人,卑職又要事相告!”
他正要將張生勾結(jié)拜妖會的事情,告訴金眼猴。
不料金眼猴搶先開口。
“你想說,張生勾結(jié)拜妖會,為禍朝廷?”
猴肆大驚,“大人英明!”
他要說的,正是這件事。
沒想到,英明神武的金眼猴大人,竟然早就知道了。
“大人,張生身為平州少主,竟勾結(jié)拜妖會,還……還搜刮民脂民膏,掠奪大戶吳家的家產(chǎn)。”
“若是任由他這般下去,朝廷威嚴(yán)何在,九州黎明又該怎么辦?”
“大人,張生必須伏誅!”
吳亮都聽懵了。
紅眼猴義憤填膺,慷慨陳詞的悲憤語氣,聽著怎么感覺,損失家產(chǎn)的是紅眼猴,不是他吳亮呢?
不過,他也想知道,金眼猴會不會處理張生。
自已的家產(chǎn),還有沒有希望能拿回來。
畢竟,要飯可以。
但讓自已的女兒要飯,吳亮還是有些心疼的。
金眼猴道:“九州律例所寫,任何婢女、仆從,皆有尊嚴(yán),不得隨意打殺?!?/p>
“你們吳家,肆意殺掉一名婢女?!?/p>
“以張生的脾氣,沒屠掉你們?nèi)?,很給你面子了!”
猴肆不由得一怔。
張生沒撒謊。
金眼猴,竟然真的在幫他說謊!
怎么會這樣?
猴肆大為不解。
“大人,張生他……”
“他怎么了?本官方才所言,有一句是錯的嗎?你吳家沒肆意屠殺婢女?”
猴肆愣住。
沒有一句是錯的。
但他忽然意識到一點,金眼猴,沒有避諱他的真實身份!
猴肆緩緩回過頭,看向身后的吳亮。
此時的吳亮,面具下滿是驚駭。
他試著喊了一聲,“金子?”
猴肆同樣大駭,“義父?”
兩人的身份,當(dāng)場暴露,紛紛摘下面具。
父子雙目相對,心中皆是一顫。
按照暗衛(wèi)的規(guī)矩,身份揭穿,就要自盡。
金眼猴道:“這里也沒外人,你們兩個又是父子,便是身份揭穿也無礙。”
“謝金眼大人開恩!”
父子倆眼圈泛紅。
金眼猴沉思片刻,“給你們一個機(jī)會,跟在夏回身邊,助他打理好桃園。興許有朝一日,張生心情好了,還能將桃園還給你們?!?/p>
吳金心中一驚。
又讓張生說對了。
金眼猴真的要看他的臉色行事!
該死,這張生區(qū)區(qū)少主身份,能讓一位金眼生肖,怕到這般程度?
“大人,我父子二人必定齊心協(xié)力,協(xié)助夏回打理好桃園,可是張生少主那邊,若是不同意怎么辦?”
“不同意?呵,他敢不同意?區(qū)區(qū)一個少主,連少州主都不是,我金眼生肖,何須將其放在眼里?”
此話一出,猴肆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。
那個張生果然在說大話,堂堂金眼生肖,怎么可能懼怕他一個小小的少主。
金眼猴道:“若是無事的話,本官便撤了?!?/p>
吳亮連忙道:“大人,小女的事情……”
“她犯了錯,張生罰她要飯,你有異議?”
“沒,沒有?!?/p>
吳亮心中苦澀,不是沒有,是不敢有。
金眼猴冷哼一聲,轉(zhuǎn)身離去。
跟隨他而來的黑眼龍,也一同跟著離去。
“大人?!?/p>
黑眼龍王希面露疑惑。
“這個張生,您也認(rèn)識?”
王希與張生算是老相識了,從南云縣到平州總城。
萬萬沒想到,來到六桃縣,竟然還能聽到張生的名字。
“認(rèn)識?!苯鹧酆镂⑽Ⅻc頭。
身為張生的傀儡,此刻的一舉一動,都在張生的操控下。
王希的任何問題。
張生都會第一時間知道。
“金眼大人對張生這個人怎么看?”
“除了帥,一無是處?!?/p>
王希:……
六桃縣城隍廟。
目送金眼猴離開后。
吳亮吳金父子倆對視一笑。
“義父,沒想到您竟然是黑眼暗衛(wèi)。以前有任何冒犯您的地方,還請見諒。”
“好孩子,你竟然是紅眼!真是有出息了?!?/p>
父子倆心中難以控制的興奮。
只是,興奮過后,滿是憂愁。
吳金道:“張生并未將金眼大人放在眼里,可在金眼大人的口中,張生同樣一無是處。這兩人,怕是有一人在托大?!?/p>
吳亮并不清楚張生說過什么。
但通過義子與金眼猴的只言片語,倒也能窺探一二。
“金子,想要知道誰在說大話,其實很簡單?!?/p>
“張生的意思是,讓我們?nèi)矣戯?。?/p>
“金眼猴卻讓我們協(xié)助夏回。”
“若是張生改口,同意我父子二人協(xié)助夏回的話,那就說明……”
吳金緊接著說道:“就說明,張生在說大話?!?/p>
父子二人相視一笑。
“走,咱們?nèi)ヒ娨姀埳?,看看他到底會不會改變主意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