咚的一聲悶響,膝蓋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砸在地面上。
嬌嬌愣了一瞬,隨即“哇”的一聲大哭了起來。
她一邊哭,一邊哽咽道:“爹爹,嬌嬌知道錯了,你能不能別生氣了。”
墨錦川沉著一張臉,問:“錯哪兒了?”
小丫頭聽著他嚴(yán)厲的語氣,嚇得打了個哭嗝,頓時更覺得委屈了。
言卿看不過去,站起身想說些什么,卻被宋言汐眼神制止。
她低聲道:“汐兒,孩子還小,有什么話可以好好說?!?/p>
宋言汐看向不遠(yuǎn)處的小小身影,聲音不自覺染了后怕,“倘若今日帶嬌嬌出宮的人,并非宣王,娘親當(dāng)如何?”
言卿被她問的一愣,張口想說,小丫頭待在宮里十分安全,卻沒辦法說服自己。
若是真那么萬無一失,她今日又怎么可能出現(xiàn)在聚味齋門外?
虧得聚味齋是自家產(chǎn)業(yè),而柏兒這些時日又都守在鋪子里,這才正正好將小丫頭給撿了回來。
萬一他不在鋪子了呢?
那些伙計面對這么一個小丫頭,又能多少的耐心,聽她把話說明白。
再或者說,小丫頭記錯了地方,將別的地方當(dāng)成了聚味齋。
京中魚龍混雜,許多外鄉(xiāng)人來京尋親訪友,還不一小心便著了道,更別提只是這么大點個孩子。
言卿越想越覺得后怕。
哪怕明明知道,墨錦川能這么快便找過來,肯定是有暗衛(wèi)一直跟在嬌嬌身邊,時刻保護(hù)著。
可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!
真要是有個閃失,說再多的后悔也無濟(jì)于事。
如此想著,言卿緩緩坐了回去,歇了替小丫頭說話的想法。
今日這件事情,確實是她錯得離譜,該讓她長長記性才是。
嬌嬌雖然掉著眼淚,耳朵卻時刻注意著身后的動靜,只等著有人聽不下去站出來幫她說話。
可她左等右等,眼淚都快擠不出來了,硬是沒有一個人勸說墨錦川。
小丫頭有些不死心,轉(zhuǎn)過頭來,淚眼婆娑地看著宋言汐,“娘親……”
怕她出言拒絕影響日后感情,沈輕云率先開口道:“汐兒,你看看我新得的這枚戒指成色如何。”
宋言汐哪里看得出什么成色不成色。
對于這些珠寶首飾,她向來沒什么興致。
可大舅母的一番好意,她卻不能辜負(fù)。
她順著沈輕云的話,輕笑道:“大舅母的眼光果真不凡,這緋色戒指極襯膚色。”
沈輕云笑道:“是吧,我也這么覺得。
正好我近日又新得了幾套頭面,其中有一套緋色的很是好看,到時放在你的嫁妝箱子里,回門那一日剛好能戴上。”
看出幾人的態(tài)度,嬌嬌頓時更委屈了,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她這會兒是真的覺得傷心,抹了把眼淚,將自己的小手往前伸了伸,咬咬牙道:“爹爹,你打吧!”
那可憐的小模樣,看得人心都快碎了,哪里能真的舍得動手打她。
即便是此刻冷臉如墨錦川,也不例外。
他冷聲道:“回答我剛剛的問題?!?/p>
嬌嬌打了個哭嗝,委屈不已,“爹爹,我忘了?!?/p>
她說著,作勢又要哭。
子恒看了眼墨錦川,替他爹開口道:“爹爹方才問你,知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?!?/p>
見平日里疼愛自己的二哥哥也這么說,嬌嬌頓時更委屈了,手越抹眼淚越掉的兇。
子恒眉頭緊擰,往前走了兩步。
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忍不住將小丫頭扶起來時,卻見他在袖口摸索一番,掏出來一方手帕。
他把手帕遞給嬌嬌,提醒道:“小妹,鼻涕糊臉上了,擦擦?!?/p>
小丫頭頓時漲紅了一張臉,趕忙拿起帕子擦臉,一邊擦一邊咕噥道:“嬌嬌漂亮,不能有大鼻涕?!?/p>
子恒道:“再擦擦眼淚?!?/p>
嬌嬌乖乖照做,擦完又覺得還是有些生氣,把手里的帕子使勁兒捏了捏。
她偷偷看了眼墨錦川,見他臉色冰冷,癟了癟小嘴頓時更害怕了。
爹爹的臉色好可怕,他生嬌嬌的氣了,再也不想理嬌嬌了。
嬌嬌心里委屈,卻又不敢說,糾結(jié)的想咬帕子又嫌棄上頭的鼻涕眼淚。
她輕嘆一聲,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:“爹爹生氣了,爹爹不想要嬌嬌了?!?/p>
聽著她故意的話,墨錦川臉色更沉。
他沒反駁,只垂眸靜靜看著小丫頭,想知道從她的嘴里到底還能說出些什么話來。
子恒站在一旁看著,暗道不好。
他輕咳一聲,沖著嬌嬌眨眨眼,示意她見好就收。
再這么胡說八道下去,爹爹怕是要更生氣了。
接收到他的暗示,小丫頭把帕子一扔,直接沖上去抱住了墨錦川的腿,哼哼道:“爹爹,你就別生氣了,嬌嬌真的知道錯了?!?/p>
不等他問,嬌嬌悶聲道:“嬌嬌不該偷偷跑出宮,害爹爹擔(dān)心?!?/p>
墨錦川:“繼續(xù)?!?/p>
小丫頭想了想,掰著手指頭道:“還有哥哥和娘親,姑姑,皇奶奶皇爺爺……”
她把自己能想到的人,全部都說了一遍。
其中,也包括言卿和沈輕云這些言家人。
言長坤聽著,不免在心中感嘆。
這小丫頭是打小吃心眼長大的吧,這一碗水端平的水平,連她這個老油條都自愧不如。
宋言汐也是被她這一連串的話,逗的哭笑不得。
這孩子,誰教她這么說話的?
好不容易把記得的人都說了一遍,嬌嬌手指都掰累了,朝著墨錦川伸出手,撒嬌道:“爹爹,嬌嬌疼?!?/p>
她膝蓋底下跪著的,是言長坤花大價錢讓人鋪的青石板,可以說是邦邦硬。
別說是她一個小丫頭,就算是皮糙肉厚,早已經(jīng)跪習(xí)慣的言青松,每次跪下也得好一陣齜牙咧嘴。
子恒有些于心不忍,輕咳一聲問:“嬌嬌,你今日怎么從宮里出來的?”
嬌嬌聞言,眼神有些躲閃道:“二哥哥,我自己偷跑出來的?!?/p>
子恒不由擰眉,“嬌嬌,說實話?!?/p>
這種解釋別說是糊弄爹爹,就算是他,也忽悠不過去。
想著自己答應(yīng)四叔的話,嬌嬌抿了抿唇,聲音越來越小,“就是偷跑出來的。”
看著不肯說實話的小丫頭,墨錦川沉著臉吩咐道:“暗一,送嬌嬌回王府?!?/p>
一聽要走,嬌嬌頓時不干了,瞪圓了眼道:“我不要!”
她抬頭看著墨錦川,滿臉委屈,“爹爹別生氣了,嬌嬌知道錯了。”
錯她認(rèn),可出賣人的事她不干!
一眼看穿她的想法,墨錦川氣笑了。
他沉聲問:“嬌嬌,你都怎么答應(yīng)你四叔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