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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 趕走她,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兒

許靖央皺眉:“怎么就讓他進(jìn)來了?”

竹影道:“丁管家說,若不給他進(jìn)來,他就在外面吵鬧,老爺怕鬧大了出事,就讓他進(jìn)來了?!?/p>

許靖央起身,朝主院去。

炎夏夜晚,蟲鳴聲嘈雜。

許靖央踏破濕熱粘稠的風(fēng),走到主院。

卻發(fā)現(xiàn),屋內(nèi)只剩下威國公一人,扶著桌,垂眉耷眼,很是不安發(fā)愁的樣子。

“馬厚人呢?”許靖央問。

威國公抬眼看她:“剛叫丁管家送走了?!?/p>

這么快?

許靖央擰眉:“他都說了什么?”

威國公盯著她,眼神存著深深的苛責(zé)。

“你還好意思問?”威國公壓低的聲音,是止不住地責(zé)怪,“當(dāng)初你為何要留他活口,該殺了他!他知道你女扮男裝的事了,以此威脅,找我要黃金三百兩!”

威國公起身,一步步逼近,仿佛急的快瘋了。

“許靖央,看看你留的禍患,這就是你帶兵的本事嗎!”

許靖央質(zhì)問:“父親給了?”

威國公態(tài)度疲憊:“我答應(yīng),三日后找人給他送去?!?/p>

“糊涂!”許靖央呵斥,“他哪來的把柄?若真有,早就說了,他是在詐你,而你中計(jì)了?!?/p>

她立刻回頭,走到門口,喊了一聲寒露。

“去追!別讓他走?!?/p>

威國公不肯承認(rèn)自己的疏忽大意。

他在屋內(nèi)猛拍桌子:“還追?你怕鬧的不夠大是不是!他能言之鑿鑿地過來,背后必定有人指使,何況他是曾經(jīng)跟著你征戰(zhàn)的神策軍舊部,他對你太熟悉了!”

“你還不好好想想,你得罪了誰?咱們家有今天來之不易,你是不是想毀了全家你才高興!”

許靖央沒說話,他又道:“我早就跟你說,回來以后低調(diào)行事,你就是不聽,現(xiàn)在叫人盯上了?!?/p>

“父親……”

“怎么辦?要是給了金子,他還是告發(fā)去皇上跟前,那我們……”威國公只顧著自己念念有詞,訴說心中的恐慌。

“父親!”許靖央一把揪住他衣領(lǐng),厲呵,“天塌不下來!”

威國公從巨大的惶恐不安中回過神,額頭一片冷汗。

他盯著許靖央,想要發(fā)怒,嘴唇卻開始哆嗦:“我當(dāng)初就不該留著你一直在京城,現(xiàn)在也不會被人找上家門?!?/p>

許靖央松開他的衣領(lǐng)。

她語氣冷冷:“是你自亂陣腳,即便皇上知道了,也不會要我們性命。”

“誰說的?女扮男裝,你又假死,那可是欺君之罪!雙罪并罰,輕則革爵,重則抄家!”

許靖央看著他:“不會,神策軍一日在,我就一日威望不散,皇上不會把事情做絕,以免擾亂軍心。”

威國公呼吸急促起來。

“你這個逆女,關(guān)乎全族性命大事,事到如今還敢如此冷漠!”

父女倆吵的不歡而散。

許靖央冷著臉回屋,不一會,寒露回來。

“大小姐,沒追上馬厚,出去時已不見蹤影?!?/p>

“他走不了那么快,有人接應(yīng)他?”

“定是有,否則他不敢來招惹國公府?!焙逗V定。

許靖央閉了閉眼。

她父親惹了個大禍,換做別人來勒索,恐怕他還沒有那么害怕,一看到神策軍舊部,他就慌了!

還答應(yīng)別人給黃金百兩,一旦被抓住,這才是實(shí)打?qū)嵉腻e處。

許靖央深吸一口氣。

“你們都出去?!?/p>

室內(nèi)靜下來,大敞的窗子,唯有夜風(fēng)時不時吹拂入內(nèi)。

她閉上眼,耳邊好似又響起邊關(guān)那金戈鐵馬的鏗鏘聲。

當(dāng)年,馬厚帶三千騎兵,原本在她的指揮下,要去包抄突襲敵人。

沒想到,馬厚路上偶遇敵方兩萬精兵,竟不顧軍令,當(dāng)即帶騎兵調(diào)頭轉(zhuǎn)回營地。

他逃了,賣了自家兄弟,幸而許靖央帶兵殺穿了敵方城池,否則,他們才是那個被敵方包圍絞殺的人。

回營后,許靖央要以軍法處死馬厚,馬厚跪在地上,苦苦地哀求。

“將軍,求您放末將一馬,末將家里還有盲眼阿母,家中窮苦,唯剩我一個男丁,我若死了,阿母怎辦!”

許靖央:“我會替你贍養(yǎng)你母親。”

“將軍!”馬厚聲嘶力竭,“當(dāng)初平波渡一戰(zhàn),我為掩護(hù)您,身中數(shù)箭,您曾說交情過命,難道您都忘了?”

許靖央垂眸看他。

“在戰(zhàn)場上,不講恩情,只講功過,你做逃兵,我若饒了你,對不起其余弟兄們?!?/p>

說罷,許靖央手起刀落,斷了他的腳筋。

又讓人將他扔去狼窟。

三日后許靖央派人去看,狼窟里剩下幾頭死狼,馬厚已不知所蹤。

她知道,自己過去總是對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將士們心軟。

慈不掌兵,情不立事。

若不是因?yàn)榍笆浪赖钠鄳K,她不會嘗到心軟的教訓(xùn)。

今生不同,若她重生來過,定不會放過馬厚,可他現(xiàn)在還活著,是最大的問題。

貿(mào)然出現(xiàn),也打亂了她奪回勛功的步伐。

這個黃金,給,一定會出問題;不給,也會出問題。

馬厚手中的把柄有多少,許靖央不知道,唯一可以確認(rèn)的,是指使馬厚那人,一定會不遺余力地散播有關(guān)她身份的謠言。

懷疑的人多了,自然就會出問題。

她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(zhǔn)備去應(yīng)對皇上,她手上的籌碼不夠多。

難道這就是平王說的“自求多?!保?/p>

許靖央坐在夜色中,沒有點(diǎn)燈,她身形如玉骨挺立,背脊筆直。

好一會,許靖央緩緩起身,走到窗口。

炎夏的夜風(fēng)拂面,讓她面容更加沉穩(wěn)平靜。

她叫來竹影:“你去告訴父親,三日后送黃金,我親自去?!?/p>

竹影微驚,但沒有詢問緣由,轉(zhuǎn)身去了。

許靖央已經(jīng)想好怎么做了。

天氣炎熱。

許夫人靠著軟枕,低頭喝完一碗藥。

尚嬤嬤抬頭,卻見威國公來了。

“老爺?!鄙袐邒哒埌?。

威國公臉色陰沉,眼下一片烏青,讓他神色看起來更為陰鷙。

“你出去,我單獨(dú)跟夫人說幾句話?!?/p>

尚嬤嬤看了許夫人一眼,便端著藥碗離開了。

威國公走到許夫人身邊坐下:“上次你說的,要給靖央相看的人家,他還在不在京城?”

許夫人頓了頓:“老爺說的是呂公子吧?我見你沒有那個意思,就回絕他了,他有沒有離開京城,得派人去問了才知道?!?/p>

說完,她主動問: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

威國公嘴唇抿成一條線,回頭看了一眼門外。

他低聲嚴(yán)肅道:“神策軍舊部找上門了,他認(rèn)得出靖央就是許靖寒!我們不能等了,得把靖央嫁出去,以免夜長夢多。”

再來幾次這樣的事,他受不了。

許夫人好似訝異:“是么?那確實(shí)是大難臨頭,都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,這件事得盡快去辦才好?!?/p>

威國公:“你來催,要快,拿著靖央的八字直接去合親,等流程快定了,再告訴她。”

許夫人思索:“可是老爺,靖央早晚要知道,你又不能綁著她進(jìn)花轎,真的鬧起來,家里誰打得過她?”

威國公眼神陰沉:“那你說怎么辦?”

許夫人欲言又止,但搖了搖頭:“算了,這個辦法不好,我到底是她親娘,舍不得?!?/p>

“快說!現(xiàn)在危難臨頭,你還有什么隱瞞的?”

“我是想說,給她下軟骨散,她反抗不了,也傷不了她,老爺覺得呢?”

“如此……”威國公沉吟,“也好,就這么辦吧!左右都是為了她好,否則真的鬧大了,對全家人不利,那這藥?”

許夫人:“我叫尚嬤嬤去買,必定不被人知曉?!?/p>

威國公走了,許夫人唇角勾起冷笑。

許柔箏聞訊趕來:“母親,爹爹沒懷疑吧?”

許夫人呵笑:“他都急的火燒眉毛了,能猜到什么?不過,馬厚不會供出我們吧?”

“不會,平王殿下已經(jīng)警告過他了,除非他敢跟王爺作對?!?/p>

“那好,”許夫人眼神閃爍精光,“以老爺?shù)膫€性,早晚容不下許靖央,等趕走了她,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兒。”

許夫人摟著許柔箏,神情帶著憐愛。

許柔箏忍著不適,靠在許夫人懷里,沒有掙扎。

許夫人有一點(diǎn)說錯了,她不止要許靖央被趕出威國公府,失去大小姐的身份,還要許靖央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