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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 師尊所賜

郁嵐清一舉奪魁。

玄天劍宗的坐席上,季芙瑤如坐針氈,一時不禁后悔今日為何要來看筑基境決賽。

這時再想離開,倒顯得自己心虛怕了郁嵐清似的,只得低垂著頭,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自己。

長淵劍尊看見她這副鵪鶉似的樣子,眼底一暗,眉頭不自禁地微微蹙起。他視若珍寶的徒弟,眼下卻因為別人小心翼翼,他看得心下極不舒服。

各宗坐席上的人陸續(xù)離場。

郁嵐清回到劍宗坐席,被云海宗主叫到跟前夸了幾句,許諾回宗后給予重賞以后,便回到自家?guī)熥鹕砼浴?/p>

正準(zhǔn)備跟著師尊離開,就見長淵劍尊忽地阻攔在自己身前。

對上那雙仿佛帶有譴責(zé)之意的眸子,她心下頓時涌起一陣強烈的煩躁與無語。

用腳指頭想,都能猜到對方為什么會攔下自己。

定是因為,剛剛她奪得決賽魁首,按照賭約贏了他那寶貝徒弟。

倒也有趣,她還沒找上門讓他們履行賭約,他們就先跑到自己面前來找存在感。

郁嵐清的目光順著長淵劍尊過來的方向,落在不遠處一臉忐忑的季芙瑤身上。

心下“呵呵”一聲。

想賴賬,門都沒有!

正欲開口,身旁師尊先一步陰陽怪氣地說道,“我徒弟辛辛苦苦,為宗門博得榮耀。累了一天,正著急回去休息,長淵師侄這時攔下我們,是要有何指教?”

長淵劍尊不愿理會眼前這出了名的“劍宗滾刀肉”,可偏偏對方名義上輩分比自己高出一頭。

見云海宗主等人都駐足朝這邊看來,他眉頭微凝,肅聲開口:“本座有幾句話與你這弟子說?!?/p>

“那你就說唄?!鄙驊炎谅柫讼录?,大有一副“我看你能說出什么”似的樣子。

長淵劍尊頓覺一口氣悶在胸口,甚至思考自己或許不該在這時候找上郁嵐清。不過,他不愿看徒兒繼續(xù)為此事神傷、煩憂,還是早些解決了好。

“劍修不易,你能以如今年歲取得這般成就,于這一途天賦超于常人,今后若在劍術(shù)上有什么疑惑,可來凌霄峰尋本座?!?/p>

“呵,自個兒徒弟不好好教,還想教別人徒弟?”耳旁響起沈懷琢的冷哼。

長淵劍尊只當(dāng)自己沒有聽見,右手掌心一翻,取出一只四四方方的銅制盒子,“這是本座偶然所得的一只陣盒,內(nèi)有一套上古劍陣?!?/p>

“念在你今日奪魁,為劍宗取得榮耀,本座將此陣盒贈予你,望你好好珍惜、參悟。至于你與芙瑤先前那幾句玩笑,就此揭過也罷。”

果然!

她說什么來著?

這對不要臉的師徒!

郁嵐清臉上露出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模樣,下意識就想要開口反駁。

這時,卻察覺師尊輕輕扯了下自己的袖子。

側(cè)身回頭,看見師尊朝自己擠了一下眼睛,她立馬心領(lǐng)神會。

面上的憤慨一閃而過,還來不及表現(xiàn)出來,就變成一副生疏的謙虛客套,“為宗門爭取榮耀,是弟子應(yīng)做之事,多謝劍尊賞賜,弟子回去后定好好參悟此陣,精進劍法,日后再為宗門效力!”

郁嵐清挺直腰桿,聲音朗朗。

至于長淵劍尊先前那最后一句隱晦的提醒,她卻當(dāng)沒有聽懂。

大大方方地收下陣盒,謝過長淵劍尊之后,便將目光轉(zhuǎn)向不遠處的季芙瑤,直言說道:“今日劍尊與季師侄都在,不妨就趁現(xiàn)在,季師侄履行我們當(dāng)初的約定?”

“……”季芙瑤眼底閃過一抹錯愕。

她當(dāng)然猜到,自己師尊攔下郁嵐清為了什么。

卻怎么也沒想到,禮也收了,郁嵐清怎么好意思再開口讓她道歉的?

“季師侄有何疑問嗎?”郁嵐清費解地問。

季芙瑤沒有任何疑問。

劍宗坐席上所有人都停留在原地,駐足望著這邊。無論她道歉與不道歉,今日這臉面已經(jīng)丟完了。

眼見師尊面色不好,卻似乎還想要開口對郁嵐清說什么,季芙瑤心思一動,面帶忐忑地主動上前一步。

“我本打算回宗后,再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履行賭約,不過既然郁師叔這么著急,那我現(xiàn)在開口也是一樣的?!?/p>

說著她拱手一禮,深深朝郁嵐清彎下了腰,“輸給郁師叔,芙瑤心服口服。當(dāng)日是芙瑤不知天高地厚,非要與師叔打賭,芙瑤在這里向師叔道歉,還望郁師叔原諒芙瑤?!?/p>

季芙瑤的腰彎下去,便沒再直起,等著郁嵐清上前扶她。

半晌卻不見郁嵐清有所動作。

“我們的賭約,賭的可不是這個?!?/p>

季芙瑤想要糊弄過去,讓旁人誤解當(dāng)初的賭約因何而起,那可是萬萬不行的。

郁嵐清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,將當(dāng)日兩人在萬劍峰上的賭約,再度重復(fù)了一遍,末了看向臉色難看的長淵劍尊,“那日劍尊也在,可為我們的賭約見證。”

那日萬劍峰上,也不單只有長淵劍尊和季芙瑤,還有許多宗門內(nèi)的弟子,長淵劍尊無法說出反駁的話。

“郁師侄,你該為當(dāng)日辱我?guī)熥鹬裕蛭規(guī)熥鸬狼?。”郁嵐清的目光如有實質(zhì)般落在季芙瑤身上,讓季芙瑤再也無法閃躲。

季芙瑤頓時紅了眼眶,小聲抽泣。

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道:“沈長老……芙瑤不是故意詆毀您,當(dāng)初是有人拿您與芙瑤的師尊作比,芙瑤才順著旁人直言說錯了話。但不管怎么說,是芙瑤錯了,芙瑤不該妄議您的不是……”

……

季芙瑤到底還是當(dāng)著一眾人的面向沈懷琢道了歉。

還有當(dāng)初在萬劍峰上,與季芙瑤一起背后詆毀沈懷琢的那幾名弟子,一個也沒躲過,挨個承認了自己的口不擇言,大錯特錯。

沈懷琢沒說是否原諒這些人的過錯,只神色淡淡,挨個受了他們的禮。

回去別院的路上,郁嵐清難得有幾分忐忑。

剛才她當(dāng)著那么多人的面,把季芙瑤逼哭了也沒有放過對方,強壓著對方將當(dāng)日賭約中的內(nèi)容,認認真真重復(fù)出來,再表明歉意。

師尊會不會覺得她太咄咄逼人了?

別人的目光她不在乎,她只在乎師尊對自己的看法。

“師尊……”

“徒弟?!?/p>

師徒倆幾乎同時開口,沈懷琢像變戲法似的,從袖子里掏出了兩塊玉簡,“這是上古劍宗一位大乘劍修留下的劍譜與習(xí)劍手札,為師也是才想起來收藏中還有這兩樣,你且拿回去看看,應(yīng)當(dāng)比那什勞子劍陣陣盒有用?!?/p>

將東西遞出去后,他想起剛才徒弟也喊了自己一聲,疑惑著問:“對了,你方才想與為師說什么來著?”

手中的玉簡明明不沉,落在心里,卻仿佛沉甸甸的重量。

對上師尊疑惑的神情,郁嵐清嘴角一彎,握著玉簡肯定地點頭:“師尊所賜,是這世間最貴重之物?!?/p>

貴重的,并非僅是玉簡。

而是無條件的一片真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