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開掐著法訣的指尖,抱手行禮道:“前輩來此,可是要找什么書卷?”
郁嵐清的神識籠罩著四周,這間書肆平平無奇,就連門口布置的禁制都十分簡陋,店內(nèi)更是連個除塵陣法都沒有。
不過里面擺放的書卷倒是不少,幾乎不見玉簡的蹤影,都是一些普通書卷。
店后還連著一座小院,整個小院連同這間店鋪在內(nèi),總共也只有兩道氣息,一個是此時店內(nèi)的少年伙計,另外一個則是后院里一道十分虛弱的氣息,郁嵐清能夠感知到那道氣息的修為更在眼前少年之上,不過如此虛弱,只怕已是病入膏肓,亦或壽元將近。
郁嵐清沒再繼續(xù)探究,四周并沒什么危險,看來這兩次相遇真的只是偶然。
她走進店中,微微點了下頭,“我來找有關(guān)佛門器樂的典籍,你這里可有?”
“有的。”少年顯然對店內(nèi)的書籍十分了解,一個轉(zhuǎn)身,便為郁嵐清指了身后的架子。
“靈草大全,靈麥培育手記……”郁嵐清喃喃念出聲音。
少年面上閃過一抹尷尬,趕忙朝那架子打出一道靈力,“吱呀”聲作響,擺在前面的架子與后面阻擋著的對調(diào),露出了另外一架書卷。
《佛鐘禮樂》《鐃鈸鑒賞》……
這回對了。
滿滿半架子,都是有關(guān)佛門器樂的書卷,其中多以一些佛門弟子的手記為主,功法、譜曲一類的書卷則少之又少。
“不知仙子要找哪首佛曲,或者哪種樂器?”少年介紹道:“有些書卷與其他類別有關(guān),便沒擺在這架子上?!?p>“大磬?!庇魨骨逋鲁龆?,言簡意賅地問道:“可有?”
“有的,有的?!鄙倌陸?yīng)了一聲,接著指尖再度送出幾縷靈力,從面前的架子上取下兩本書卷,接著又從背后另外一個架子上取下一本。
其中兩本分別是兩位擅長器樂的佛門大師寫下的手札,里面記載了一些佛曲,以及佛門器樂的保存,養(yǎng)護方式,還有一本則是專門介紹磬的。
郁嵐清想要了解的,大抵也就是這些,幾本書卷都能派上用場,“我都要了,一共多少靈石。”
“一共……九百靈石。”少年報完價格,有些忐忑地看了郁嵐清一眼,急聲解釋:“您拿的三本,其中有一本手札是孤品,另外兩本都是拓本,只需要五十靈石,那個孤本貴上一些,需要八百多靈石……”
其實報出九百靈石,他還抹了一點點零頭。
生怕報得再高,面前的“前輩”直接扭頭走了。
郁嵐清取了九百靈石,收起那三本書卷,臨要出門之際對上少年來不及收起的忐忑憂心眼神,忽而問道:“你想與我說什么?”
郁嵐清感知一向比常人敏銳。
先前在街上第一次相遇時,她便發(fā)現(xiàn)這少年欲言又止,只是在察覺她的修為比他更高時,才沒有開口。
少年遲疑了下,看看外面街道空無一人,這才小聲提醒:“前輩若不是這瀾濤城的人,還是盡快離開吧?!?p>少年說話時,視線在土豆身上停頓了一下。
郁嵐清立馬會意:“是與我這靈獸有關(guān)?”
“是,城主府最近在找血脈上乘的水靈獸,我看前輩這只靈獸身上水靈氣波動強烈……若不快些離開,有可能會被城主府盯上。”少年小聲快速說著,提及“城主府”三字眼中有著明顯的忌憚。
“多謝。”郁嵐清右手一翻,送出一枚丹藥,算作給少年的報酬。
從店鋪離開,她并未急著趕向城門,而是在這條行人不多的街道上慢慢走著。
像是真正在閑逛般,不時走進一間街邊的店鋪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
當(dāng)她第三次走進一間店鋪,再出來時,注意到街尾果然有兩名筑基境修士,正在鬼鬼祟祟的盯著梢。
在她向前走出一段路以后,那兩人也緩慢跟了上來。
只是離得實在有些距離,若不留心,很難察覺這兩人的目標(biāo)是她。
土豆繞在郁嵐清手臂上的身軀緊了緊,微抬起頭,神識傳音提議道:“小祖宗,要不你先把我藏進芥子空間里陪祖宗吧?”
“不用?!庇魨骨鍝u了搖頭,她這是已經(jīng)被盯上了,現(xiàn)在再將土豆藏起來也無濟于事。
如果現(xiàn)在急著掩蓋身份從城中逃出,反而有可能被對方一直惦記,倒不如直接將對方引出來,暴露對方的意圖,再將這意圖強壓下去,一勞永逸。
敢這么做,當(dāng)然是因為現(xiàn)在還在佛宗的地盤上。
瀾濤城距離凈業(yè)宗、慈恩禪寺和嚴(yán)華宗都不算遠(yuǎn)。
瀾濤城的城主府再如何厲害,也抵不過那三大佛宗,她如今還算是那三宗的“貴客”,不論是為了先前那點情誼,還是為了東西兩洲的融洽,幾大佛宗都不會讓她在這里出事。
狐假虎威,借力打力,才是這件事最穩(wěn)妥的解決方式。
如果換作半年前,或是上一世,她可能會選擇隱藏身份趁早避開危險,可現(xiàn)在她明白,并非所有外力都不能借助,在自己有力可借的時候,不必抗拒。
這都是師尊曾教過她的。
郁嵐清沒有往城外走,而是又回到城中最繁華的主街道上。
順勢還取了塊慧通大師所贈的令牌,放在掌心把玩。
不多時,兩道人影落在身前,攔住她的去路。
一個元嬰中期,一個金丹大圓滿,都比她修為略高一些。
其中元嬰中期那個雖蓄著頭發(fā),手中卻盤著一串佛宗弟子手上常見的念珠。
“我乃聽瀾庵俗家弟子,城主府客卿,今日湊巧瞧見閣下手上這只靈獸血脈獨特,正是城主府近日所尋,不知可否請閣下過府一敘?”
“放心,城主府虧待不了閣下?!?p>這口氣……還真是不小啊。
郁嵐清眉心微凝,她還是頭一回見人在自己眼前這么說話。
過往敢這么說話的,恐怕還沒起一個頭,就被師尊一句話直接堵回去了。
比起師尊,她還是反應(yīng)慢了許多。
郁嵐清心里小小譴責(zé)了一下自己,面上卻越發(fā)透出冷意。
當(dāng)對面那手拿念珠的元嬰境修士做出請的手勢,她也抱臂冷哼一聲。
“城主府尋靈獸,與我何干?”
“閣下可是初次來到瀾濤城?”那元嬰境修士見狀,也面色嚴(yán)肅起來,帶著幾分脅迫的口吻:“閣下若不隨我們回去,只怕也走不出聽瀾庵的領(lǐng)地?!?p>“是嗎?”郁嵐清面上沒有絲毫懼意,學(xué)著師尊往日的樣子,輕輕勾起唇角,露出一抹諷笑,
“你們攔路之前,就沒打聽打聽我是什么來頭?”
說話的同時,她掌心散出的靈力已將手中捏著那枚令牌滲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