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谷深處。
“快!再快點!別讓前面的人搶光了!”
一個臉上帶著新鮮刀疤的年輕蠻兵喘著粗氣,推搡著前面的同伴,他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黑暗,仿佛黃金、牛羊和奴隸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閃爍。
“媽的,那個拿長刀的怪物腦袋是老子的!誰也別搶!”
一個身材魁梧的百夫長揮舞著彎刀,聲音嘶啞地咆哮,他身邊聚攏著十幾個同樣兇悍的親兵,試圖沖在最前面。
貪婪壓倒了恐懼,也壓倒了基本的警惕。
龐大的隊伍進(jìn)入黑石谷后便迅速散開成無數(shù)小隊,眾人一股腦涌向了他們認(rèn)為的有著賞賜的地方。
隊伍的建制被打亂,眾人相互擠壓推搡,軍官的呵斥聲淹沒在嘈雜的腳步和亢奮的議論中。
所有人滿腦子都是圖門親王許諾的潑天富貴,十頭羊,百頭牛,黃金百兩,奴隸女人……那個持長刀者的腦袋更是價值連城。
至于敵人……
區(qū)區(qū)一兩百只老鼠,面對他們這上萬大軍,只有瞬間被攪碎的份!
“來了!準(zhǔn)備!”孫小五壓低的聲音在巖縫后響起。
他身邊,是二十名特攻隊中最擅長潛行,箭術(shù)精準(zhǔn)的隊員。
他們?nèi)缤诨憔o貼巖石,呼吸幾不可聞,手中復(fù)合弓在陰影中泛著幽冷的微光。
蠻兵一個前鋒百人隊毫無章法地沖在最前,他們火把高舉,眼睛貪婪地掃視著每一處陰影,嘴里高喊著各種賞賜,仿佛獵物唾手可得。
“咻——”
“咻咻——”
短促而致命的破空聲驟然從側(cè)上方響起,精準(zhǔn)得令人心寒。
“噗嗤!”
“呃??!”
沖在最前面的五名蠻兵幾乎同時中箭,慘叫著倒地。
箭矢刁鉆地射穿了蠻兵的脖子,沒有預(yù)警,沒有吶喊,只有死亡突兀的降臨。
“有埋伏!在那邊!”
后面的蠻兵驚恐大叫,弓箭手慌亂地朝著箭矢射來的大致方向盲目放箭。
箭矢“哆哆”地釘在巖石上,徒勞無功。
就在他們注意力被吸引的剎那——
“咻咻咻!”
又是一波冷箭從截然相反的方向,更遠(yuǎn),更高的位置襲來!
這次的目標(biāo)是隊伍中那幾個嗓門最大,試圖組織反擊的十夫長和小頭目。
“噗!”
“?。 ?/p>
幾聲短促的慘叫,試圖穩(wěn)定的小頭目瞬間斃命。
“鬼!是鬼影!他們無處不在!”
狂熱瞬間代替了恐慌,在蠻人隊伍中蔓延。
蠻兵們擠作一團(tuán),火把胡亂揮舞,試圖照亮周圍每一寸黑暗,卻只看到同伴驚慌失措的臉和巖石猙獰的輪廓。
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射本領(lǐng)在復(fù)雜地形和未知的恐懼面前,顯得笨拙而無力。
“散開!別擠在一起!搜山!把他們揪出來!”一名千夫長揮舞著彎刀怒吼。
重賞之下必有勇夫,一些小隊的蠻兵在軍官的驅(qū)趕下,開始向兩側(cè)陡峭的山坡攀爬搜索。
這正是孫小五想要的。
“撤!一組引,二組斷!”孫小五果斷下令。
幾名隊員故意在更高處弄出輕微的響動,甚至用投石索拋出幾塊碎石砸向追兵,然后迅速一條隱蔽小徑撤離。
“在那邊!追!”被激怒的蠻兵小隊立刻脫離大隊,嚎叫著追了上去。
然而,等待他們的是死亡陷阱。
“咔嚓!”一聲輕響,沖在最前面的蠻兵腳下一空,整個人掉進(jìn)了覆蓋著浮土和枝葉的深坑,坑底的尖木樁瞬間將他刺穿。
“啊——!”凄厲的慘叫在山谷中回蕩。
“小心陷……”
警告聲都沒能說完,兩側(cè)看似穩(wěn)固的巖石后,特攻隊員猛地拉動繩索!
“轟隆?。 ?/p>
數(shù)塊被預(yù)先撬松的巨大巖石,裹挾著無數(shù)碎石轟然滾落,將狹窄的追擊路徑堵死大半,也將后面幾個躲閃不及的蠻兵砸成肉泥。
“放箭!”孫小五冰冷的聲音如同宣判。
“咻咻咻!”
密集的箭雨從上方安全位置傾瀉而下,將困在落石區(qū)驚魂未定的蠻兵小隊徹底覆蓋。慘叫聲此起彼伏,這支二十多人的追兵小隊頃刻間全軍覆沒。
類似的場景在黑暗的山谷各處上演。
孫小五將隊伍分成數(shù)個靈活的小組,利用他們提前對地形的熟悉,將龐大的蠻軍不斷分割、引誘、伏擊。
他們從不戀戰(zhàn),一擊即走,利用弩箭的超遠(yuǎn)射程和精準(zhǔn)度,專挑軍官,弓箭手和冒進(jìn)的隊伍下手。
敵進(jìn)我退,敵駐我擾,敵疲我打,敵退我追。
眾人將阮虞教的游擊戰(zhàn)術(shù)運用得淋漓盡致。
“頭兒,這樣下去不行!我們的人像兔子一樣被他們獵殺!”
一個臉上帶疤的百夫長沖到阿古拉面前,聲音帶著恐懼和憤怒。
“他們?nèi)瞬欢?,但太滑溜了!這山谷就是他們的獵場!”
阿古拉臉色鐵青,他倒是想會一會這幫老鼠,但對方像是知道他帶著的是金狼衛(wèi)精銳中的精銳,很是欺軟怕硬,竟一次都沒找上過他們。
阿古拉看著周圍士兵眼中越來越盛的恐懼和疲憊,終于咬牙下令。
“收攏隊伍!停止分散追擊!”
阿古拉聲音充滿了不甘。
“結(jié)陣!背靠背防御!火把集中照亮四周!弓箭手輪番警戒!向谷口方向緩慢移動!他們?nèi)松?,不敢沖擊我們的軍陣!等天亮!”
命令傳達(dá)下去,蠻兵們?nèi)缑纱笊?,立刻收縮陣型,火把聚攏,形成一個個刺猬般的防御圈。
他們警惕地盯著四周的黑暗,緩慢地向來路退去。他們再也不敢奢望圖門親王的賞賜,只求能活著離開這片吃人的山谷。
圖門營地的煙霧當(dāng)中,阮虞將空間“收取”的功能發(fā)揮到了極致,她精神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洶涌輸出。
就在蠻人輜重極具減少,阮虞身體晃了晃,一股強(qiáng)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!
“嗡”的一聲!
阮虞只覺腦海中仿佛有根弦被驟然繃斷,尖銳的鳴響取代了外界的喧囂。
她眼前景物瞬間模糊,身體更是不受控地軟倒下去。
“唔!”
一聲壓抑的悶哼從面具下逸出。
“阿虞?!”
霍淵的心猛地一沉,瞬間捕捉到她的異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