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\"夏茂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,既然答應了易子川要將軍師借給他,便立刻派人去將正在家中陪妻兒軍師鄭忘言喊了過來。
難得有個休沐假的鄭軍師,家里的凳子都還沒坐熱,就直接被拽來了將軍府,然后就被借給了易子川。
鄭軍師雖然滿臉的不甘愿,但是聽說,是要請他去查永昌侯府的軍務時,他臉上的不甘愿就莫名的消散,換上了衣服舍我其誰的自傲感。
從護國將軍府出來以后,易子川的臉色一直不大好,他原本只是打算,讓秦蒼將鄭忘言送去給孟軒,他便回附上去休息,但是最終,他在猶豫了一刻鐘以后,伸手掀開了簾子:“去大理寺吧!”
坐在邊上的姜懷玉一臉的見怪不怪,他悠悠然的看了一眼易子川的腿,隨后默默的轉(zhuǎn)過頭去,只當自己沒看到。
姜懷玉認識易子川多少年了,對他的性子也稱得上是了如指掌了,他雖然看起來有些傲慢自負,但是骨子里卻是個沉穩(wěn)負責的人。
他本就監(jiān)管大理寺,此次的案子,因為涉及到他本人,所以他不能親自審理,又正好遇到他受了傷,便干脆將這個案子交給了孟軒。
可如今,涉及到汴京眾多勛貴子弟,孟軒雖然剛正,但是他身后除了皇帝,便再沒有靠山,難保其中,不會涉及到難纏的世家。
所以最終,易子川還是覺得要去一趟大理寺,得讓那些躲在后面蠢蠢欲動的世家知道,孟軒是在替誰辦事,畢竟,皇帝要顧及許多臣子的顏面,他可不用顧忌。
秦蒼剛準備派人送鄭忘言去大理寺,就聽到了易子川的話,他先是一愣,隨后回頭看向鄭忘言:“先生,那,我們一起走一趟吧!”
鄭忘言看了一眼坐在馬車里的易子川,隨后笑著應下:“那便一起去吧!”
去大理寺的路上,鄭忘言原本是騎著馬跟在秦蒼的身邊,半道上被易子川喊道馬車里。
一路上,易子川將永昌侯府的案子大致說明了一下,隨后看向鄭忘言:“永昌侯管轄的軍營中,想必早已腐朽,鄭先生此次去查案,難免會遇到些挫折,到時候還得辛苦鄭先生!”
鄭忘言沉默良久,隨后抬頭看向易子川:“王爺,我常年跟在夏將軍身邊,夏將軍是個直爽的性子,日子久了,我也習慣了有話直說,只是不知道,王爺,聽不聽得?”
易子川倒是沒想到鄭忘言竟然會這么直白的將話說出來,他看了一眼鄭忘言,隨后說道:“鄭先生當然可以有話直說,本王既然向?qū)④娊枇四銇韼兔?,便是希望你可以將幫我們,盡快的查出鐵翼徽之中的齟齬!”
鄭忘言微微垂眸,他沉思片刻,隨后微微點頭:“既然如此,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,王爺方才也說了,這其中難免夾雜了不少達官顯貴,這些人,得罪起來必然麻煩,到時候,難保不會有人求到王爺這里,亦或者王爺?shù)募揖?,不知道到時候,王爺要如何處置?”
“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!”易子川眸光微冷,“你只顧去辦,便是真的有人求到本王的頭上,你也只當不知道,后面的事,本王自會處理!”
得到了易子川的承諾,鄭忘言也就明白了,自己到底應該怎么做:“王爺既然都這么說了,那我就明白了!”
不多時,一直平穩(wěn)前行的馬車,緩緩停了下來。
坐在馬車里的三人,立刻都明白過來,大理寺到了。
秦蒼將易子川抬下馬車,他坐在輪椅上,看著大理寺高懸的匾額,以及停在大理寺門前的幾輛馬車,微微蹙眉:“這么快就來人了?”
秦蒼先是一愣,隨后立即上前,抓住一個守衛(wèi):“誰來了?”
那人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,一臉的不耐煩,猛地回過頭來,正準備甩開秦蒼的手,便瞧見了他的臉,先是一愣,隨后馬上立刻滿臉歡喜:“秦大哥,你可算來了!”
秦蒼看著守衛(wèi)一臉的苦相,忍不住蹙眉: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少卿大人昨日去了一趟鐵翼徽,人剛到,就被堵在了軍營門口,好在少卿大人有先見之明,帶上了不少人,還有王爺?shù)牧钆?,這才進了營地!”守衛(wèi)忍不住嘆息道,“這前腳才拿到賬冊,后腳,便來了不少大人,一個接著一個的,非要見少卿大人,攔都攔不住!”
“攔不住,便趕出去!”姜懷玉推著易子川緩緩上前,剛到階梯下,易子川就聽到守衛(wèi)的話,不由冷聲說道。
守衛(wèi)瞧見易子川,立刻跟著秦蒼一起上前,將易子川抬了上來,一邊抬,他還一邊抱怨:“王爺不在大理寺,我們怎么敢攔,那些人,哪個不是托了關系來的,這個是哪個王爺?shù)年P系,哪個是哪個將軍的關系,又不好得罪,只得放進去!”
“以前本王辦案,怎么不曾見過這么多關系戶?”易子川挑眉。
“王爺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,那些人自然是知道,這關系便是找到了王爺面前,也沒用,自然也不會來找了!”秦蒼低聲說道。
守衛(wèi)也忍不住嘆息:“誰說不是呢,這少卿大人就不一樣了,第一次辦案,一個個的,總要是搏一搏的,萬一少卿大人是個耳根子軟的,手里送一送,他們的兒子孫子,不就有了活路了!”
“只怕,還有那認為少卿大人出生寒門,便頤氣指使的家伙吧!”站在一旁的鄭忘言忍不住譏諷道。
守衛(wèi)一聽到這個,便是一肚子的火大:“誰說不是呢,少卿大人可是陛下親自選的,是天子門生,那些個世家,仗著自己祖上有功,一個兩個的,都瞧不上少卿大人,說起話來,氣人的很!”
易子川微微蹙眉:“現(xiàn)在在里頭的,是誰家的?”
“昌邑伯爵府和兵馬司的人!”守衛(wèi)一聽易子川的語氣就知道,這是要教訓他們了,便趕緊說道。
易子川看了一眼守衛(wèi),隨后冷聲道:“往后不論是誰來找,都不許進,除非本王準許了!”
守衛(wèi)立刻笑著應下:“是,王爺!”
交代好了守衛(wèi),秦蒼就推著易子川往里走。
孟軒躲在外頭,遠遠的看著書房里的人影,當下只覺得心中煩躁。
這個案子本就麻煩的很,偏就還牽扯到這些達官顯貴,這一天,他一直在應付這些家伙,連賬簿都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看。
易子川看著躲在樹后,一臉無奈的孟軒,不由的搖頭嘆息:“到底還是年輕了些,這些人直接趕出去就是了!”
“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跟王爺一樣,不計后果的辦事情的。”鄭忘言看著焦頭爛額的孟軒,輕聲說道,“畢竟,孟大人雖然身后有陛下,但到底自己手中的權利還沒有那么大,若是輕易得罪了這些權貴,難保日后不會被他們穿小鞋?!?/p>
“王爺當然知道這個道理,只是孟大人終究有一天要接受大理寺,孟大人要么足夠堅毅,要么足夠圓滑,總是要面對這些人的。”秦蒼低聲說道。
鄭忘言看了一眼易子川,最后什么都沒說,只是安靜的看著。
不多時,易子川便抬了抬頭:“走吧,本王去會會這些達官顯貴。”
秦蒼挑了挑眉,立刻推著易子川上前。
輪椅經(jīng)過大樹的時候,易子川會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少卿大人:“這么幾個人都應付不了,若是本王今日不來,你莫不是要在這樹后躲上一天一夜?”
孟軒瞧見易子川的時候眼睛頓時一亮:“王爺怎么來了?”
“自然是聽說你被人堵在書房門口,差點連書房都進不去,專門來拯救你的。”易子川看了一眼孟軒,輕聲說道。
孟軒雖然不知道易子川究竟為什么來大理寺?但是現(xiàn)在這個情況能碰上他,對他而言的確是件好事,畢竟里頭的這兩位他實在是應付不了。
易子川尚未走進書房,便聽到里頭有人言語:“這區(qū)區(qū)一個大理寺少卿就這么大的架子,把我們晾在這里,這么久都不來見,一個寒門出身的臭小子,真當自己是根蔥了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?陛下和攝政王給他幾分臉面,他就真覺得自己是個東西,連咱們都能給晾在書房,再過些日子,只怕誰都不放在眼里了!”
孟軒聽著這話倒是不難過,只是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。
易子川確實當場被氣笑:“區(qū)區(qū)大理寺少卿?好大的口氣,本王的下屬都看不上,那想必連本王也看不上了。”
易子川的聲音不算大,但也絕對不小,剛好可以讓隔著門的兩個人聽到耳朵里。
果不其然,就在下一刻,書房里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,隨后伴隨而來的便是一陣略帶慌亂的腳步聲。
很快書房的門就被打開了。
開門的那個瞬間,兩個中年男人面色尷尬的站在那里,會有些局促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易子川,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孟軒。
他們沉默半晌,才扯了扯嘴角,恭敬的低頭行禮:“王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