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府的大門緊閉,檐下的燈籠在夜風(fēng)中微微搖晃,映出昏黃的光。
易子川站在門前,他微微點(diǎn)頭,一旁的秦蒼立即抬手叩門。
“大晚上的,誰??!”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一個老管家探出頭來,渾濁的眼睛在看清來人后依舊是一臉的莫名好,“你誰啊?”
“我們是外地的商戶,專門來我們來拜見李家老爺!”秦蒼看著面前的老管事,輕聲說道。
老管事一聽,立刻就不耐煩了,揮著手驅(qū)趕:“去去去,哪里來的莫名其妙的商戶,且不說我家老爺不認(rèn)得你,便是認(rèn)得,你連拜帖都不曾送來,深夜來叨擾,哪里還有半點(diǎn)禮數(shù)!”
眼看著大門下一瞬就要被關(guān)上,秦蒼立刻伸出一只腳,抵住了大門,他盯著面前一臉震驚的老管事,壓低聲音說道:“你只管去告訴你家老爺,我們是從汴京來的商戶,你家老爺,自然會見我們!”
老管事看著面前的秦蒼,心底突然泛起一股寒意。
他細(xì)細(xì)的看了看面前的兩人,雖然不清楚這兩人到底是誰,但是本能告訴他,他若是還想要自己的這條老命,最后現(xiàn)在,立刻,馬上去通傳。
老管事咽了咽口水,試圖掩飾自己內(nèi)心的緊張:“那你們且等等,我這就去通傳!”
易子川勾了勾唇角,怎么看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,可偏偏,就那雙眼睛,怎么看,怎么滲人。
依舊歇下的,李承宗一聽說是汴京來的商戶,瞬間坐起身,隨后趕忙下床:“快快快,快請進(jìn)來!”
得了消息的老管事立刻將易子川請了進(jìn)去,他走進(jìn)正廳,剛剛落座,披著外袍的李承宗便匆匆趕來。
李承宗臉上還帶著倦意,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,但當(dāng)他瞧見通身皆是氣派的易子川時,立刻清醒了幾分。
李家在杭州畢竟還是有些臉面,前幾日,他便得到了消息,說是上頭來了人,來的還是當(dāng)今的攝政王,正偷偷的在背地里探查張家,囂張了多年的張氏,最近都老實本分了不少。
李承宗看著面前這位一看就格外有氣勢的年輕人,立刻便明白了他是誰,但面上,還是要裝作不知:“不知這位公子深夜來訪,有何貴干???”
易子川看著面前的李承宗,踐踏眉眼低垂,便知道,他多半已經(jīng)猜出自己的身份,便也不打算繼續(xù)偽裝,一旁的秦蒼立刻會意,走上前來,拿出一枚令牌:“李老爺,你面前的這位,是朝廷的攝政王,你還不見禮?”
李承宗立刻跪下:“草民,見過王爺!”
雖然早有預(yù)料,但是當(dāng)秦蒼拿出令牌的時候,李承宗的心還是挑了挑,要知道,這位攝政王,可是惡名在外,不好輕易得罪的。
“起來吧,本王今日來找你,是有事情,想要請你幫忙!”易子川看了一眼面前的李承宗,愣生生活到。
李承宗緩緩起身,隨后看向易子川:“王爺盡管說,只要草民辦得到的,一定幫你!”
易子川沒有寒暄,直接道:“我要去鬼市?!?/p>
李承宗一愣,立刻明白過來,易子川這還是在查張氏。
李承宗雖然記恨那張郁仁將自己的寶貝兒子當(dāng)槍使,恨不得張家就此倒霉,可事關(guān)鬼市,他的臉色也不由變得有些難看:“王爺,若是您想要去鬼市,草民,怕是幫不上忙!”
易子川有些危險的瞇起眼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只是個普通商人,哪里會知道什么鬼市!”李承宗有些為難的說道,“便是真的有什么要緊的東西想要,我們也是去找的張家,若是您想要去鬼市,那來找我,真的是找錯了,草民,實在是幫不上什么忙!”
易子川盯著他的眼睛,眼底滿是不可置信:“李家在江南經(jīng)營數(shù)十年,黑白兩道皆有往來,你會不知道?”
李承宗搖頭:“王爺明鑒,我李家雖有些生意,但從不涉足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(dāng)。鬼市那種地方,我確實不知,不過,杭州之中,能與鬼市有些交道的,除了有鬼樊樓的張家,便只有能搞到各種前朝寶貝的林家了!”
李承宗輕輕搖頭,神色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堅決,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,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家族的榮譽(yù)與清白:“王爺明鑒,我李家雖在商海浮沉,經(jīng)營著幾筆還算體面的生意,但向來秉持正道,從不涉足那些陰詭狡詐、見不得光的勾當(dāng)。至于那傳說中的鬼市,一個充斥著神秘與危險,游離于律法邊緣的地下世界,我李承宗確實聞所未聞,更遑論涉足其中。然而,在這繁華而又復(fù)雜的杭州城里,若要尋得與鬼市有所瓜葛之人,恐怕除了那以鬼樊樓聞名遐邇、行事詭秘莫測的張家之外,便只剩下那能夠神通廣大,搞到各種珍稀前朝寶貝的林家了!”
說到此處,李承宗的目光不經(jīng)意間掠過易子川的臉龐,只見這位平日里沉穩(wěn)冷靜的王爺,在聽到“林家”二字時,臉色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來,黑得如同暴風(fēng)雨來臨前的夜空,眼中閃過一抹復(fù)雜難辨的光芒。
聽到林家兩字的時候,易子川的臉,不由的黑了幾分。
“林叔父女兒便在汴京,王爺想必是認(rèn)識的!“”
屋內(nèi)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凝重而緊張,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,只留下窗外偶爾傳來的夜風(fēng)輕吟,為這場暗流涌動的對話添上幾分不可言喻的詭譎。
離開李府時,天色已近黎明。秦蒼忍不住道:“王爺,李承宗真的不知情?”
易子川搖頭:“應(yīng)當(dāng)是不知情的,若是知道的話,他不會回答的這么干脆!”
“那我們要不要去找夏小姐幫忙!”
易子川目光微沉:“不要把她牽扯進(jìn)來!”
“那接下來……”
“等十五?!币鬃哟ㄌь^望向漸亮的天際,眸中寒光一閃,“既然他們每月十五才‘接新茶’,那我們就去會會這位‘玖爺’。”
遠(yuǎn)處,晨霧漸散,而真正的黑暗,才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