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一早,天還沒亮,秦嘉淮就給楚瑤打電話,喊她去青龍山看日出。
年輕人精力充沛,爬上山頂?shù)臅r候,依然面不紅氣不喘的。
極目遠(yuǎn)眺,冬日蒼茫的大地在腳下鋪展開來,整個楓浦城就像小小的積木,堆在遠(yuǎn)處,初升的太陽也把整座城鍍上一層金邊。
楚瑤舉著手機拍照。
秦嘉淮并沒有看風(fēng)景,而是專注地、認(rèn)真地看著楚瑤:“過了年,我們倆就十八歲了?!?/p>
楚瑤感慨:“哇哦,可以坐牢了。”
“……”她還哇哦!
秦嘉淮真是服氣。
這么好的風(fēng)景,這么好的氣氛,她說這種!
許久,秦嘉淮接了句:“十六歲就可以坐了好嗎?”
剛說完,忽然看見,不遠(yuǎn)處的墓園,就是未來女兒說的方位附近,出現(xiàn)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。
許兆棠過來了!
本來秦嘉淮是打算等他走了再過去的。
但卻發(fā)現(xiàn)他站在墳?zāi)骨埃孟裨谡f什么,說了半天也沒開始燒。
楚瑤也注意到了:“那不是許輕云她爸嗎?看他后背好像有些發(fā)抖,他是不是在哭???”
“我們靠近點聽聽?!鼻丶位醋ブ幍氖志屯箞@去。
很快,兩個人躲在一塊墓碑后面。
碑體有些風(fēng)化,前面還有棵枯樹遮擋。
空間瞬間變得極其狹窄逼仄。
本來兩個人是隔著一小段距離的。
但秦嘉淮看了看這墓碑的寬度,這么下去太容易被發(fā)現(xiàn),于是就順手把楚瑤往懷里帶。
楚瑤驚愕地睜大眼睛,對上秦嘉淮嚴(yán)肅和銳利的眼神。
他微微搖頭,用眼神示意她別出聲。
楚瑤只好先這樣。
不知道為什么,冬天明明穿得很多,她還是能感覺到他胸膛傳來的沉穩(wěn)心跳,一下,又一下,有力地敲擊著她的后背。
很快,許兆棠的聲音傳來,強行打斷這邊的氣氛。
“……孫家肯定有財產(chǎn)藏在外面!”
“媽,你也真是的,你都嫁來許家,就是許家的人了,何必為了娘家自殺?本來都牽連不到你的!”
“媽,我現(xiàn)在創(chuàng)業(yè)初期真的非常需要錢,你要是在天有靈,你就托夢告訴我,孫家的財產(chǎn)都藏在哪里了?!?/p>
他這個高學(xué)歷的醫(yī)生,似乎也覺得“托夢”太無稽之談了。
說完他自己都笑了。
接著他拿出那個梳妝盒。
他點了火,很快,梳妝盒燒了起來。
他雖然提前撒了汽油,但這梳妝盒上面涂了防火漆。
不知道那個年代的防火漆怎么這么管用,雖然能燒著,但燒得很慢很慢。
他逐漸沒什么耐心等梳妝盒全部燒完。
所以只是看見留著遺書的那塊沒了,他就走了。
他走遠(yuǎn),下山,逐漸淡出視野。
秦嘉淮立即起身過去,順手撿了一根樹枝,將梳妝盒從火堆里弄出來。
楚瑤也跑過來,立馬從旁邊抓了一大把積雪,砸到梳妝盒上。
火順利滅了。
梳妝盒的蓋子燒了一半,遺書已經(jīng)一點都看不出來了。
中部底部也全部都被火燎黑了。
秦嘉淮有些擔(dān)心……都燒成這樣了,楚瑤奶奶還能留著當(dāng)個念想嗎?
忽然,楚瑤俯身,疑惑地伸出手:“這是什么?”
秦嘉淮怕燙到她,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,自己蹲下身細(xì)看。
“好像有個夾層?!鼻丶位瓷焓郑瑢⒌撞繜龎牡哪绢^掰下來。
底下果然是個隱藏的夾層。
夾層也是涂了防火漆的,里面的東西暫時只被火燎了邊角。
他們怕許兆棠再回來,立馬把東西拿走,換到松樹林深處仔細(xì)看。
夾層里面,是一把鑰匙,還有一張照片。
黑白照片上是一家人。
男人穿著軍裝,女人穿著旗袍,懷里抱著個小孩。
照片后面,寫著滿滿的字跡。
豎著寫,而且還是用繁體字寫的,很多話好像還是老一輩說的古話,一個詞翻譯過來能有一大句。
大概意思,兩個人還是看得懂的:
在孫家沒落前,孫家家主,就是楚瑤奶奶的父親,看見時局那么動蕩,就已經(jīng)有了防患于未然的心思。
于是,家主將一些值錢的古董字畫,裝在一個機關(guān)精巧的箱子里。
這個箱子必須要鑰匙才能打開,如果強行開箱,箱子會自燃,里面的古董字畫也會被付諸一炬。
家主自己留下鑰匙。
箱子讓長子一家三口帶走,遷居檜里島的北園。
七幾年的時候,家主被欒家和許家出賣,被押著游街示眾,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羞辱和虐待。
家主知道在劫難逃,于是托人將照片和鑰匙遞給他外嫁的幺女,也就是楚瑤的奶奶。
因為楚家根正苗紅,絕對牽連不到她。
但不知道為什么,照片和鑰匙落到了許兆棠母親的手里……可能是送信的人認(rèn)錯女兒了?
家主還有遺言,這筆財富,是用在時局穩(wěn)定后,助整個孫家的后人發(fā)家致富用的。
繼承權(quán)不分男女,但是接受遺產(chǎn)的子孫后代,不得有違法亂紀(jì)、傷天害理的行為。
去坐牢就沒有繼承權(quán),被冤枉的除外。
……
看完所有,楚瑤只剩后怕:“沒想到還真的有一筆遺產(chǎn)!估計許兆棠那天撬門去我家翻東西,就是為了找這個!哪知道鑰匙不在我奶奶手上,在他自己媽媽手里!”
秦嘉淮沒說話,若有所思地看著這把鑰匙。
不知道檜里島那邊的長子一脈,還剩下什么人?
如果是通情達理的親戚還好。
但如果是和許兆棠差不多的呢?
楚瑤把鑰匙送過去,會不會是狼入虎口?
楚瑤這邊,就剩她和奶奶了。
她們倆老的老、小的小,禁不起一點渣親戚的算計。
就怕現(xiàn)在貿(mào)然去取出這筆遺產(chǎn),許兆棠會聯(lián)合長子那一脈耍計謀。
搞個什么陰謀陷害楚瑤坐牢,再像之前的火災(zāi)一樣殺了奶奶滅口。
他們就可以輕而易舉瓜分這筆錢了。
不過還好,他有外掛。
他可以讓未來女兒告訴未來的自己,先去檜里島查清楚長子一脈還剩什么人,再慢慢計劃怎么讓楚瑤和奶奶得到應(yīng)有的財富。
秦嘉淮忽然問楚瑤:“你信任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