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年年底。
距離“許輕云被囚禁九年”的案件,已經(jīng)告破半年了。
這半年里,許輕云在社工的幫助下,重新融入了社會。
她這九年沒有上學(xué),出來后爸媽都去坐牢了,家業(yè)也全都沒了。
但她身上有這樣引社會關(guān)注的案情,還積極改正自己以前的錯誤行為。
加上還有一副姣好的容貌,很快在直播圈大展身手。
今晚,她準時開始直播。
她對鏡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。
“謝謝榜一送的禮物,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大家,如果沒有大家的支持,我一定沒辦法重新融入社會……”
彈幕快速滾動著。
有鼓勵,有同情,也有零星的刺眼言論。
【裝什么裝?我永遠不會給任何校園霸凌過別人的人花一毛錢!】
【別的犯人出獄后注意也要學(xué)學(xué)人家,失憶了就可以洗白圈錢了!】
【樓上積點口德吧!一個妙齡少女被囚禁九年,什么罪都還了!】
【就是,她現(xiàn)在這樣挺不容易的?!?/p>
【我當年就是楚瑤的同學(xué),見證過她怎么被許輕云冤枉的,如果你是楚瑤,你還會覺得許輕云不容易?】
【楚瑤格局也就那樣了,學(xué)生時代的一件小事記仇到現(xiàn)在!她現(xiàn)在掌控著楓浦最大的媒體《楓浦日報》,是楓浦最有話語權(quán)的女人,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為受害者發(fā)聲!反正我這輩子不會看《楓浦日報》!】
許輕云看到了那些負面評論,眼底閃過一抹失落,但很快又重新?lián)P起笑容。
“我知道,我對別人造成的傷害,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?!?/p>
“我開直播也不是為了炒作,真的就是為了活下去?!?/p>
“這九年我完全和社會脫節(jié)了,很多工作我都做不了,直播打賞和帶貨的收入,能讓我勉強養(yǎng)活自己,我已經(jīng)很感激了?!?/p>
她的話語樸實,甚至有些笨拙。
卻意外地打動了不少人。
她直播的內(nèi)容很平常:讀書分享、做簡單的飯菜、分享康復(fù)心得、有時只是安靜地畫畫。
她那種小心翼翼、努力想融入正常生活的姿態(tài),讓她逐漸積累了一批同情和支持她的粉絲。
她現(xiàn)在是一個獨特的勵志網(wǎng)紅。
一個背負著巨大創(chuàng)傷,卻仍在努力生活的堅強女人。
許輕云拿起手邊編織到一半的圍巾,展示給鏡頭看。
“這是我學(xué)的新手藝,等我這條圍巾織好,我會送給我的榜一。”
她的胳膊不小心碰到桌子,疼了一下。
編織針掉在桌上,發(fā)出輕微的響聲。
她猛地一愣,腦海中又閃過一些記憶碎片。
一個尖厲的聲音在腦海中罵她:“蠢貨!這點事都做不好!”
彈幕都在問怎么突然愣住了。
許輕云眼神慌亂,對著鏡頭勉強笑了笑:“對不起,我突然有點頭暈,我先下播了?!?/p>
她趕緊關(guān)了直播,往后仰躺在床上。
霍綏都已經(jīng)坐了半年牢了。
公眾都接受了這個事實,一個因愛生恨、心理扭曲的變態(tài)囚禁了她九年。
但她還是沒有想起來,到底是不是霍綏。
這半年,她經(jīng)常聽到那道尖利刺耳的聲音,繼續(xù)在精神凌辱她。
囚禁她的,真的是霍綏嗎?
為什么……她感覺,好像是個女人?
她實在沒辦法這么稀里糊涂地活下去。
她已經(jīng)是個罪人了,如果真的不是霍綏做的,那也不能冤枉他坐冤獄。
許輕云拿起手機,聯(lián)系一直幫她融入社會的社工。
“你好,抱歉這么晚打擾了,請問可不可以幫我推薦記憶方面的心理專家?我實在太想想起來失憶前的事了?!?/p>
社工熱心腸地問了一圈。
很快給了回復(fù)。
“巧了!楓浦最知名的心理診所叫心域,他們最近聘請了一個海歸醫(yī)生叫沈硯白,就是專門研究記憶的,很厲害!我馬上幫你預(yù)約。”
“謝謝您?!?/p>
-
一周后。
心域治療室里。
沈硯白穿著白大褂,領(lǐng)口隨意敞開著,里面是熨帖的深色襯衫,他靠在椅背上,手里一上一下地拋著一枚游戲幣,打量著對面緊張不安的許輕云。
許久,他低聲開口:“許輕云,好久不見?!?/p>
“你也認識我?”許輕云怯生生地看著他。
沈硯白腦海中不受控地閃過高中時那個看似溫柔明媚,卻陰毒到骨子里的許輕云。
他笑了笑:“我小時候和爸爸一起出事故,是你爸幫我治好了被砸碎的臉骨,在我康復(fù)期間所有人都害怕我,只有你愿意陪著我,所以那時我真的很喜歡你,對你言聽計從?!?/p>
許輕云眼底露出一抹歡喜。
太好了,認識這么多故人,終于有一個人說她過去做過好事了。
還是個如此隨性不羈,俊朗不凡的男人。
她期待地問:“那后來呢?”
“后來……”沈硯白臉上的笑意慢慢落下。
“你仗著我喜歡你,讓我?guī)湍闳プ烦帲返剿佼敱妼⑺α?,替你出氣。?/p>
他還記得許輕云當初的表情,說這話時,笑得依舊那么溫柔。
也記得當時自己心里的那股被喜歡的人利用的屈辱。
他為了證明自己和討好她,竟然答應(yīng)了。
許輕云愣了愣,眼睛立馬紅了一圈:“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我以前竟然那么深的傷害過你們……”
沈硯白知道她此刻的愧疚是真的。
有了正常人是非觀的她,終于明白對錯了。
他觀察了許久,給許輕云遞了張紙巾:“既然你已經(jīng)重新開始,就不要再想起自己不堪的過去了。你現(xiàn)在這樣不好嗎?”
許輕云搖搖頭:“不行,我必須要知道囚禁我的人到底是誰。霍綏的爸媽到現(xiàn)在還在喊冤,我也覺得囚禁我的人應(yīng)該是個女人,如果真的不是霍綏,我要還他清白?!?/p>
沈硯白輕輕嗯了聲。
既然這是她想要的,尊重她的意愿。
他坐直身體:“我的方案和別人不一樣,我會揭你傷疤,會用你經(jīng)受過的凌辱來刺激你,以激活你被壓抑的記憶網(wǎng)絡(luò),你會非常痛苦,你同意嗎?”
“同意……”她剛剛點頭,就覺得一整困倦襲來。
隨著沈硯白引導(dǎo)的聲音,這九年受的所有苦,仿佛又重頭受了一遍!
那個模糊的施虐者,也終于清晰起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