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。
方知硯的動作很慢,幅度也很微小。
但,如此微小的幅度,更加能夠證明方知硯的能力之強,手術難度之高。
隱約之間,就連方知硯的臉上,也是罕見的浮現(xiàn)出一層細密的汗珠。
巡回護士從旁邊走過,察覺到方知硯的變化,不由地抬手。
“方醫(yī)生,我?guī)湍悴羵€汗。”
說著,她捏著紗布,在方知硯的額頭上面擦拭了一下。
如此一幕,看得其他護士心里一顫。
你還給方醫(yī)生擦上汗了。
讓你擦了擦?
或許是察覺到其他護士心中的小九九,那巡回護士又是故意伸手,將紗布后縮了一下,然后用手指在方知硯的額頭上面摸了一下汗。
這動作,在其他護士眼中近乎是挑釁。
可她們卻只能氣得瞪眼,沒有其他辦法。
手術室外,宗濤似乎也看到了這一幕,忍不住提醒道。
“趕緊讓那個擦汗的護士讓開,擋著我看方知硯的操作了!”
當然,巡回護士的擦汗操作只持續(xù)了數(shù)秒,便主動撤回來了。
方知硯的手術還在繼續(xù)。
此刻,腫瘤已經完全呈現(xiàn)在眾人的眼中。
那上面,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血管,光是能分辨的血管就有頸內動脈,大腦中動脈等。
緊接著,方知硯持雙極電凝,在腫瘤外部電凝了幾下,而后緩緩切開腫瘤。
一邊切除,一邊緩緩地將腫瘤的內部挖空。
過程中,他還得不斷地止血。
整個手術的過程速度極快,眾人提心吊膽的看著方知硯的操作,生怕他受到影響。
尤其是當眾人看到腫瘤的內部已經被挖空,瘤壁直接坍塌的時候,眾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方知硯小心翼翼地捏刀,分塊切除瘤壁。
瘤壁跟腦神經,視神經,腦干,等等各種重要部分十分接近。
稍有不慎,手術刀就會直接傷害到這些部分。
幸好,方知硯的刀不僅僅是快,還很準。
每次在無限接近于那些重要神經的時候,都會及時停下來。
而眾人的心,也隨著方知硯的操作一會兒提起來,一會兒落下來。
一會兒怦怦跳動,一會兒心花怒放。
總之,不管男的還是女的,此刻都是被方知硯給牽動了心。
哪怕是到了最后階段,一眾觀摩醫(yī)生的心情都是激蕩的。
尤其是宗濤,滿臉通紅,好像吃了小藥丸兒一樣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。
華麗,實在是太華麗了!
高級,實在是太高級了!
方知硯的手術操作,完美的像一場表演,于無聲處聽驚雷!
時間飛逝,夜,已經深了。
可是眾人的心情依舊是激動的。
他們甚至眼睛都不敢眨一下,生怕錯漏方知硯的操作。
這種情況下,方知硯每一個手法,都是值得學習的。
原來可以做到這么薄。
原來可以從這個角度入路。
原來這個地方竟然還藏著一條神經。
每一次方向的變化,都讓人恍然大悟的時候,眼中還帶著不可思議。
試問,假設是自己做的這個手術,到了這一步,自己能夠像方知硯這樣細致嗎?
好像,不能啊。
眾人心驚的同時,對方知硯的能力又是多了清晰的認知。
好吧,其實這個認知是不斷刷新的。
自己總以為原來方知硯可以達到的操作上限在這里,可萬萬沒想到,這只是這臺手術的操作上限,并不是方知硯的操作上限。
每一個新的病人出現(xiàn),都能看到方知硯更加強大的能力。
所以方知硯的操作上限,究竟在哪里?
什么樣的病人,才能夠讓方知硯束手無策呢?
眾人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
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小時。
八點開始的手術,現(xiàn)在已經十一點了。
而方知硯,似乎也是將這場手術進行到了尾聲。
一個表面充斥著紅色腫瘤血管,黃白色組織黏連及黑色壞死區(qū)的巨大肉球落在了手術托盤上面。
因為先前不斷使用雙極電凝的緣故,此刻這東西遍布焦黑色的印記,甚至,彌散著一種烤肉的香味。
眾人吞了吞口水,當然不是餓的。
而是因為震驚。
這么巨大的腫瘤,就這么取出來了?
實在是有些令人難以置信。
可腫瘤就擺在那里。
原本眾人覺得根本沒可能完成的任務,就這么被完成了。
好像在做夢一樣。
有種不真實感。
“真的完成了?”
孟東來面色潮紅,呼吸急促。
盯著腫瘤的表情好像在參觀維密走秀一樣。
幸好今天來了這里,不然的話,這么一場精彩絕倫的手術,恐怕自己就要錯過了。
汪學文也是點著頭,表情同樣激動。
但,只有羅一刀,他皺著眉頭,發(fā)出了疑問。
從剛才手術的情況來看,首先是介入缺口,另外還有一個貓眼缺口。
這兩個缺口都是缺損的。
現(xiàn)在腫瘤取出來了,這兩個缺損得填充上,才能真正完成這場手術啊。
可是,從什么地方填充呢?
聽到這話,正在觀摩視頻的宗濤眼中露出一絲贊賞的神色。
“不錯,還知道思考,這個問題提得很關鍵?!?/p>
得到宗濤的贊賞,羅一刀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尷尬的紅色。
這一大把年紀了,還被人表揚一下,嘿嘿,感覺怪不錯的。
可一想到,自己想不通的過程,竟然是復刻在方知硯這么一個如此年輕的人手上,羅一刀又是備受打擊。
人比人,氣死人啊。
方知硯這小子,也真的是太離譜了!
“我猜,方知硯應該已經有了想法?!?/p>
“不然的話,他不會進行這個手術的?!?/p>
話音落下,宗濤眉頭又是一皺。
“不對啊,你不知道小方的手術方案嗎?”
“你們難道沒有會診?”
羅一刀眉頭一挑。
會診?
確實是會診了,這個嘛,是個具體流程,沒什么好說的。
但問題在于,會診的手術方案,不是每個人都能聽懂的。
因為在手術開始之前,其實除了方知硯之外,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手術方案是不可能成功的。
就連方知硯也只說了有六成把握。
那種貓眼原理,也是方知硯臨時想出來的。
現(xiàn)在這種情況,你問如何處理?
好像方知硯沒說啊。
嗯?
他是不是覺得自己這些人太笨了,解釋了也說不清楚,所以干脆沒說?
一時之間,羅一刀只覺得羞愧難當。
沒想到,方醫(yī)生表面上沒說,實際的舉動這么明顯。
丟人?。?/p>
身為方醫(yī)生的同事,竟然不知道他的完整手術方案,丟人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