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定陵喝了一口茶,緩緩開口道。
“還記得以前有個病人,是個小領(lǐng)導,家庭條件可比你要好多了。”
“人家也是生了病,還比較嚴重,就準備去京城看病。”
“租房子住,最便宜的屋子,就在醫(yī)院旁邊,衛(wèi)生間什么的都是共用的,大幾十一晚上。”
“去了之后排隊掛號?!?/p>
“掛號費多少錢?嗯?”
“吃住多少錢?”
“在那里待了兩三個星期,愣是連住院都住不了,最后灰頭土臉地回來?!?/p>
“我聯(lián)系的專家,請專家過來做飛刀?!?/p>
“結(jié)果花的錢,連去京城的一半都不到。”
“所以你想想看,做飛刀,聯(lián)合會診,其實對病人是有好處的?!?/p>
“平常你掛號都掛不到的專家,現(xiàn)在跑過來給你治病,你方便了,少花錢了,不好嗎?”
說到這里,譚定陵嘆了口氣。
“當然,你可能覺得不好。”
“可總有病人覺得好啊。”
“只是你這么一鬧,以后沒有專家愿意來我們醫(yī)院做飛刀,聯(lián)合會診,怎么辦?”
“你讓其他患者怎么辦?”
病人家屬的表情一變再變。
他不是傻子,一下子就聽明白了譚定陵的意思。
但,事情已經(jīng)做了,也回不了頭。
所以他硬著頭皮開口道,“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“而且我還聽說了,給我們家會診的這位醫(yī)生,根本不是什么有名的醫(yī)生,而是鄉(xiāng)下來的小醫(yī)生!”
“這跟大專家能一樣嗎?”
“你這就是訛錢!要紅包!偷換概念!”
“呵呵!”
聽著病人家屬的話,譚定陵已經(jīng)不想跟他再多說什么。
普通人,根本無法理解方知硯的厲害之處。
你不從醫(yī),你只覺得他是鄉(xiāng)下來的小醫(yī)生。
你若從醫(yī),你只覺得他是你這輩子都不可能企及的人物。
“給你們家會診的醫(yī)生,要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?!?/p>
譚定陵緩緩開口,“我言盡于此,至于你信或者不信,我都無所謂?!?/p>
“另外,你所說的什么紅包和違規(guī)?!?/p>
“來,這是你昨天簽字的文件,當時說了五百塊錢診費,你沒有任何的異議?!?/p>
“這個是我們醫(yī)務(wù)處代收勞務(wù)費的文件,走的醫(yī)療合作,我們醫(yī)院是跟中醫(yī)院有合作的?!?/p>
“所有的費用光明正大,區(qū)區(qū)五百塊錢,你所說的紅包,我并沒有看到?!?/p>
譚定陵從自己的辦公室里掏出了復印件,一一放在病人家屬的面前。
而病人家屬的表情則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。
“你盡管去投訴吧,有文件在這里,我不怕。”
“另外,方醫(yī)生的診療方案,你們家不可以使用,只能用那個更加昂貴,更加保守,療效更慢的方案?!?/p>
“還有,其他的病人,就像你們病房里的那幾個,他們之前還吵著想讓方醫(yī)生幫忙看看。”
“現(xiàn)在這種機會已經(jīng)被你扼殺了,就這樣吧?!?/p>
譚定陵站在那里,居高臨下,眼神銳利之中帶著濃濃的鄙夷。
小樣兒,跟我斗。
病人家屬的臉色已經(jīng)瞬間慘白一片。
“對了,你是不是還想利用媒體,或者輿論力量?”
“沒事,我主動找媒體道歉,讓他們來采訪一下我?!?/p>
譚定陵繼續(xù)開口道,“我會老老實實地講清楚前因后果,省得別人以為我沒能力?!?/p>
“哦,對了,其實還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?!?/p>
“你投訴的這個方醫(yī)生,就是前一段時間江輪側(cè)翻,潛入水下救人的那位醫(yī)生?!?/p>
“人家在省長面前都是紅人?!?/p>
“人家的人脈,是你想象不到的。”
話音落下,病人的表情不淡定了,方知硯的表情也不淡定了。
不對啊,這幾句話我沒教啊。
我糙,譚主任自己隨意發(fā)揮了。
方知硯一臉尷尬,旁邊年輕的腫瘤醫(yī)生一臉羨慕地盯著自己。
這讓方知硯也忍不住低下頭來。
病人家屬打了一個冷戰(zhàn)。
他呆呆地坐在原地,等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遍譚定陵說的話之后,臉色煞白一片。
完了,自己被利用了!
自己怎么這么傻,就為了她給的那點兒錢,怎么傻到這種地步?
不能因為她是老板娘,就這樣聽她的話啊。
病人家屬低著頭,眼中露出濃濃的悔意。
也正在此刻,譚定陵幽幽開口。
“誰讓你這么做的?”
問題來得突然,病人家屬正在后悔,心里把那個人罵了一個遍。
聽到譚定陵的話,下意識就開口道,“我們老板娘?!?/p>
“老板娘?”
譚定陵眼中露出一絲疑惑。
這病人家屬的老板娘跟方醫(yī)生有什么矛盾不成?
“你老板娘是誰?”
方知硯也忍不住開口了。
這都啥事兒啊。
病人投訴分明是沖著自己來的,結(jié)果你告訴我是你老板娘吩咐的。
怎么?你老板娘是你娘啊,什么話都聽她的?
“大風坊的余敏?!?/p>
病人家屬抬起頭,眼中的悔意更濃。
“譚主任,這件事情我也是被逼的,我真的沒想這樣。”
說出余敏的名字之后,病人家屬就好似徹底放棄了抵抗一樣。
他整個人暈乎乎的,渾身不自在,只知道解釋。
“我真的沒想這樣,我是被逼的?!?/p>
譚定陵和方知硯對視一眼。
他們也終于明白,為什么這病人會莫名其妙地投訴自己了。
原來是余敏在從中作祟。
自己昨晚掛斷了電話,或許引起了余敏的不滿和憤怒。
她竟然連夜就找到了這病人來給自己添堵,也真是為難她了。
病人家屬抱著腦袋,似乎不想面對。
譚定陵則是緩緩地開口道,“你聽她的話做什么?真是傻?!?/p>
“你能跟她比嗎?”
“如果今天真的被你鬧成功了,以后方醫(yī)生不可能再來省一院?!?/p>
“其他的專家考慮到這件事情,肯定也會有所顧忌,最終坑害的還是你這樣的普通老百姓?!?/p>
“人家有錢,有人脈,想要治病,有的是辦法?!?/p>
“你這樣的普通老百姓,怎么辦?”
“到時候?qū)<也粊砹?,你再去千里迢迢地找專家,你覺得能找到嗎?”
“治病能輪得上你嗎?”
譚定陵嘆了口氣,接著幽幽開口。
“而且,你知道嗎?”
“余敏的外孫兒,也得了惡性腦腫瘤,就在我們院?!?/p>
“邀請的主治醫(yī)生,就是方醫(yī)生?!?/p>
話音落下,病人家屬瞬間傻了眼。
自己不僅僅是被當槍使,還被人當成了傻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