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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簡直居心叵測!

今日車驅(qū)慢些,早些尋客棧落腳,歇兩日也行,不著急。”

“你先前喝的方子我還記著,等到了鎮(zhèn)上就抓藥備著,下個月提前喝上,就沒那么難受了?!?/p>

男人靠到她身邊,將她腦袋托過來,枕到自己肩頭。

“睡一會兒?!?/p>

興許是他身上的沉香安神,馬車輕晃著,聞蟬果真閉上眼。

再醒來,小腹仍舊墜痛不止,但湯婆子顯然換過,依舊又熱又暖。

“到了?!?/p>

趕過幾天的路,山嶺明顯多了起來,繁華的街市也少。

聽石青說,要好些的客棧得再往前趕三個時辰的路,可眼下天快黑了,只得在這處略顯破舊的客棧落腳。

聞蟬念他看不見,下車便想叫陸英攙扶。

只是他執(zhí)意堅持,也就作罷。

一行人進到老舊的大堂,石青和陸英各自忙著定房、收拾行李。

聞蟬則靠著人,忽然瞥見那木梯口。

有個女人似乎原本在朝這里張望,見她目光移過去,迅速回身,低頭上了樓。

倒也真是緣分。

聞蟬默默記住她的廂房,卻也沒提醒身側(cè)的男人。

夜里早早入睡,腦袋昏沉,依稀聽見外間有說話聲。

是謝云章。

他在吩咐:“右側(cè)盡頭,最后一間房,去查?!?/p>

“是?!?/p>

應(yīng)的是石青,他又不解:“屬下一時失察,是陸英認出來的?”

應(yīng)當不是。

聞蟬很清楚,那個時候,陸英正忙著,那個女人有心遮掩,并不引人注目。

那么誰和自己一樣,看見了她,就耐人尋味了。

那女人不是別人,正是海岸客棧里,那個替夫婿網(wǎng)羅美人,又看上謝云章的劉娘子。

男人回來,躺下入睡。

聞蟬沒出聲,裝作已然入睡。

第二日午膳后,屋里送進來一碟雜色糕點。

她盯著看了看,說:“公子喂我一塊,要那個梅花樣式的?!?/p>

謝云章探出手去。

眼光在那碟子上落一瞬,指尖卻來往反復(fù)。

最終還是整碟端到榻邊,“哪個是梅花的?拿給我。”

聞蟬面色尚且蒼白,腹痛卻比昨日好了些。

仰起頭,死死盯住他眼睛。

裝得還挺像。

也不知好了多久,她愣是一直沒發(fā)現(xiàn)。

“這個,”她拉著男人的手,落到一塊糯米糕上,“這是梅花?!?/p>

謝云章不瞎了。

那糯米糕就是圓的,白的,偏僻的山腳下,糕點什么花樣都沒有。

“好?!?/p>

他面不改色應(yīng)下,捻起來,故意喂歪了些,只拿到她下頜處。

“嘗嘗。”

聞蟬知道他看得見,極力克制,才沒有在神情上露餡。

抓住他手腕,送到自己唇邊。

她抬起眼,粉嫩的唇一張,盯著人,銜去他指間的糕點。

謝云章指尖一熱。

似乎是她舌尖抵過。

他喉間滾動。

很細微的反應(yīng),聞蟬卻什么都明白了。

難怪那日夜里,他忽然“獸性大發(fā)”。

原來在岸口那客棧里,他就已經(jīng)復(fù)明。

自己卻不知道,還掛著那么單薄的衣料,在他面前晃來晃去。

簡直居心叵測!

謝云章有種錯覺,她嚼糯米糕的樣子,好似咬牙切齒,嚼得格外兇狠。

忍不住問了聲:“味道如何?”

“硬了些,可恨?!?/p>

謝云章蹙眉。

一塊糕點而已,怎么就到了可恨的地步?

轉(zhuǎn)念一想,她這幾日心緒煩躁也是應(yīng)該的。

“還吃嗎?”

“吃,我要那個桃花樣式的?!?/p>

謝云章很早就想說。

這盤糕點,沒一個用心做花樣的。

他疑心聞蟬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。

可這些時日他裝得得心應(yīng)手,不該有破綻才對。

“哪個是桃花?”

……

聞蟬不急著戳破她。

上了這么多日的當,現(xiàn)在他還不知道自己知道了,她在暗,謝云章在明,優(yōu)勢在她才對。

只是免不了暗戳戳氣他。

這天入夜,她借著采買的由頭,把石青叫進來。

石青起先覺得不便,可娘子執(zhí)意叫他,也只能進來了。

“娘子吩咐。”

聞蟬倚床頭坐著,謝云章亦坐在床畔。

她瞥一眼那正襟危坐的男人,也不吩咐,只對石青招招手。

“你過來?!?/p>

石青依言上前。

他比聞蟬要小一兩歲,面龐看著尚存幾分少年人的稚氣。

“你再走近些?!?/p>

石青覺得已經(jīng)很近了,再近,恐怕有些冒犯。

畢竟,自家大人還在床邊坐著呢。

聞蟬不出聲了,只對他繼續(xù)招手。

石青心一橫,想著反正自家大人看不見,壯著膽子上前。

“娘子。”

聞蟬直接拉起他衣袖。

嚇得那少年人大驚失色,看看謝云章,又看看床頭的女人,牙都咬碎了,愣是不敢出聲。

“你看。”

聞蟬叫他看,他只能低下頭,發(fā)覺那處有個窟窿。

“不、不要緊的!”他迅速收手,“勞娘子掛心,娘子到底要買什么?”

聞蟬卻笑。

“別問了,給你自己買吧。”

稀里糊涂,石青被打發(fā)出去了。

謝云章目睹全程。

在聞蟬牽人衣袖的那一瞬,他落在膝頭的手,指關(guān)便隱隱發(fā)白。

可恨石青那小子,這種時候倒學(xué)會穩(wěn)重,愣是一聲不吭,只無頭蒼蠅似的眼神亂飛。

“你叫他做什么?”

“也沒什么大事?!?/p>

沒什么大事,她好端端的,把人叫進屋里,還拉人衣袖。

對了,石青的衣袖破個窟窿,她是怎么發(fā)覺的?

她一直在盯著石青看?

“沒事,你叫他進來作甚?”

聞蟬卻打個哈欠,自己調(diào)了調(diào)枕頭,躺下去。

“公子我困了。”

謝云章的指骨,差點沒透出皮肉。

一個是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人,一個是在身邊多年的心腹,他不應(yīng)當疑心。

可當著他的面……

“杳杳?!?/p>

謝云章想再旁敲側(cè)擊幾句,她卻早已背過身,像是已然淺眠。

一口氣郁結(jié)在胸膛。

至于那劉氏夫婦,也有些夜不能寐。

劉康一聽他們一行人也到了此地,甚至開始懷疑,是不是故意跟著他們來的。

雖然一天過去,兩邊相安無事。

“都怪你這娘們,管不住嘴,什么事都告訴他!”

劉氏自然不認:“要緊話我可一句沒說,是他自己胡說八道?!?/p>

“那他怎么又追過來?販鹽的事,要是被上頭知道,被我們露餡了,你跟我誰都別想活!”

“我看他也未必是追我們?!?/p>

劉氏吊梢眉蹙著,心中不安,又起了念。

“一個病秧子,不如一不做二不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