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云章帶著李紹回來時,李纓早不見蹤影。
只見陸英牽著踏雪,聞蟬小心翼翼去摸它的腦袋,一只纖細(xì)雪白小手顫巍巍伸出去,只觸到一下,又立刻彈回,新奇的模樣如個孩童。
“還是給你了?”
聞蟬回首道,“你都贏了,我自然要把彩頭討來?!?/p>
李紹四下打量著,“長姐,二姐呢?”
“不知躲去哪兒哭了,還不許人跟著?!崩^而又對李紹道,“你去寬慰寬慰她吧,叫她想開點(diǎn)?!?/p>
李紹也正有此意,身邊小廝領(lǐng)著他去尋李纓身邊的春嵐。
踏雪雖烈,卻似乎能看懂形勢。
見聞蟬畏手畏腳害怕,趁她回頭與人說話,忽然故意重重呼一口氣!
“??!”
嚇得聞蟬連步后退,直到男人張臂接住,大手托上她腰肢。
“別怕。”謝云章嘴上安撫,眸光卻不自覺下移,落在掌間那節(jié)細(xì)腰上。
騎裝腰身束得緊,不似她平日穿的長襖,寬寬松松罩下,一點(diǎn)看不出。
男人眸光黯了又黯,忽然對這身自己替她做的衣裳不滿起來,左右環(huán)顧,幸好四下無人,這種旖旎風(fēng)光還能護(hù)在掌心。
“今日還學(xué)嗎?”他在人耳畔低低問。
李纓都被氣跑了,今日本就是來學(xué)騎馬。
聞蟬自然點(diǎn)頭,“要學(xué),你教我?!?/p>
“好?!?/p>
身后男人稍稍使勁,幾乎半推著她往踏雪走。
到了近前,又攥起她小臂,重新朝馬兒的腦袋伸去。
聞蟬依舊有些畏縮,不過這次,后背牢牢貼著男人胸膛,仿佛有了倚仗,才稍稍心安些。
“要學(xué)騎馬,第一步,你不能怕它。”耳邊清冽的男聲繼續(xù)道,“你的氣勢要勝過它,才能叫它甘心,為你所駕馭?!?/p>
聞蟬的掌心復(fù)又觸到踏雪的鬃毛,這回結(jié)結(jié)實實感受到了,是順滑的,一點(diǎn)不扎手。
而這回不知是狐假虎威還是如何,謝云章引著她,踏雪的氣勢竟也弱了下來,垂著眼任她撫摸。
漸漸的,聞蟬膽子大起來。
身后男人松了手,她也不再畏懼,敢大膽順?biāo)拿?/p>
僅是如此,她也興奮回頭沖人笑,露出一排整潔的貝齒。
謝云章如受感染,深邃的眼底笑意漾開,“做得不錯?!?/p>
聞蟬知道,敢摸馬沒什么大不了的,自己還是不會。
但男人夸了,她便一如既往地受著。
又撫了踏雪幾下便吩咐陸英:“把它牽下去,回頭帶回府上?!?/p>
謝云章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它性子太烈,往后再騎也不遲?!?/p>
聞蟬卻小聲道:“我可沒打算騎它?!?/p>
“都討來了,不騎?”
“討是一定要討來的,騎不騎便是另一回事了;李纓這樣寶貝它,萬一給我騎出個差池,如何交代?好吃好喝供著便是,待往后她做了好事,我再酌情還給她……”
還是沒打算趕盡殺絕的。
謝云章笑道:“夫人當(dāng)真仁慈?!?/p>
“是吧~”
也就李纓那個笨丫頭,非覺得自己是壞女人。
將踏雪安置完,陸英又從馬廄里牽了一匹溫順的母馬出來。
為了不叫她害怕,特意沒牽昨日那匹白馬。
謝云章教她登馬前,她特意重新看了看自己的衣袖。
嗯,今日是窄的,再不會礙事散開來了。
“上去?!?/p>
耳中傳入這樣一聲,她忽然渾身一激靈,別有深意回頭看他。
謝云章被她看得一怔。
忽然便想起,昨夜。
自己也是這樣哄她的。
她咬著唇,耳尖都紅得能滴血,一眼都不敢多看自己。
卻還是半推半就,軟綿綿爬到了自己身上。
男人重重吐了口濁氣。
不能深想,再想下去,今日聞蟬也不能學(xué)了。
“先去它身上?!?/p>
他嗓音似乎更低沉些,一個“先”字含義頗深。
聞蟬只能假裝沒聽懂,扒拉著馬背,踏著腳蹬,費(fèi)勁往上爬。
“我,我上不去……”
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好一段時日,只覺身上有力道卻使不出來。
謝云章見她為難,想都不想,直接抬手托了她一把。
屁股終于落在馬鞍上。
聞蟬卻詫異低頭看他。
剛剛他的手,就直接,直接托在……
她臀后似在發(fā)燙,立刻四下張望,確保無人瞧見自己的情形。
好在周遭的確沒什么人,陸英在前頭牽馬,想必也看不真切。
“坐穩(wěn)了?!?/p>
謝云章卻并不把那舉動放在心上,畢竟還有更親昵的時候。
他從陸英手中接過轡繩,親自牽馬帶著她走。
“唉呀……”
雖走得很慢,聞蟬卻是第一回坐上馬,牽著繩還覺得不夠,不自覺抱住了馬脖頸。
惹來男人抬眼道:“坐正了,別抱它?!?/p>
那一眼有些嚴(yán)厲,語調(diào)也是。
聞蟬自覺撐起身驅(qū),雖前后搖晃著,卻也打直了脊背,沒再彎下去抱馬。
謝云章這才收回目光。
害怕,倒不是多大的事。
只是她抱馬那模樣,竟和昨夜抱自己……如出一轍。
心底忽然生出些不快,他打眼一瞧自己牽著的馬兒,想起陸英說這是匹母馬,心底的不悅才稍稍壓下去。
走出一小段路,聞蟬漸漸有些適應(yīng),身子也不再搖晃。
謝云章順勢道:“自己試試?”
眼見他要松手,聞蟬連忙道:“別,別!你別松手!”
當(dāng)即竟是俯下身要來抓他的手臂。
不等謝云章回應(yīng),她忽然又聽見一聲:“就你這三腳貓功夫,練到猴年馬月去!”
李纓不知何時哭完了,盯著紅腫的眼睛又回來。
聞蟬本是怕露怯的,可前頭得了踏雪,便不再覺得有什么丟臉。
“你說的是,我得好好練練,回頭還得騎踏雪呢!”
“你——”
李纓氣急,要上前,卻被謝云章攔了。
身后聞蟬還在馬背上,他不容半分閃失。
幾人在這里對峙著,忽聞一聲尖銳的:“端陽公主駕到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