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~人還在府邸門廊下,風(fēng)雪迷眼。
聞蟬不答他的話,反縮了縮肩頭,“夫君,我冷?!?/p>
正巧這時宮女也追出來,“謝大人,謝夫人,太子妃殿下有請!”
謝云章終是上前,抖開自己的氅衣將她裹住,又親自接過陸英手中的傘。
“進去吧?!?/p>
宮女將一行人引至待客的花廳。
聞蟬還是第一次見太子妃,她比想象中要年輕些,二十五六的模樣,瞧著比太子要小上一輪。
“臣婦拜見太子妃,冒昧來訪,攜薄禮聊表心意,還望太子妃寬宥臣婦唐突之舉?!?/p>
太子妃坐于主位,風(fēng)雪大作,也出不了門去,故而也并未精心打扮。
只是瞧見聞蟬,她一雙星眸倏地一亮。
“你上前來,叫我仔細瞧瞧?!?/p>
聞蟬應(yīng)聲上前兩步。
面前女子緊盯她,上上下下地打量,弄得聞蟬以為是自己裝束有何不妥。
誰想過半晌,只聽她嘆一句,“我見猶憐,真是個妙人??!”
“謝三,你有福氣!”
又不等謝云章客氣兩句,她又拉起聞蟬的手,“我這人信眼緣,一眼瞧見你便喜歡,往后你可要常來與我作伴?!?/p>
聞蟬深知,達官貴人們的喜歡來之不易,往往是有利可圖。
但對方貴為太子妃,能得她示好,聞蟬忙應(yīng):“是,只要您不嫌臣婦叨擾?!?/p>
太子妃頗有些與她一見如故的熱情,拉著她的手問了姓名年歲,甚至生辰八字,又說了好一會兒話,才想起一旁被冷落的謝云章。
笑道:“我也是說起興了,你夫人是來尋你的,你們夫妻二人用了晚膳,就在家里住下吧。”
拜別太子妃,進了剛收拾出來的客房,夫妻二人才得了閑暇,能安靜說兩句話。
聞蟬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貑枺骸澳愣阒易魃???/p>
謝云章原本是有這個打算,弄不清過去究竟發(fā)生過什么,不知該如何面對枕邊人。
可在得知她追到太子府的那一刻,那些疑慮,仿佛就淡去了七分。
“我不曾躲你?!?/p>
“你騙人,”聞蟬毫不留情戳穿,“你去了端陽公主府,隨后才來太子這邊,黃昏時風(fēng)雪大作,我若不來,你今晚就不會回來了?!?/p>
男人兩手隨意搭在桌沿,修長的指節(jié)垂落,聽著她一番話,無意識輕點。
“所以,夫人便追來了?”
他忽然反客為主,聞蟬被問得一滯。
轉(zhuǎn)念一想,也沒什么不好承認的。
“是,我看你魘成那樣,怕你存了心事,怕我們之間……有誤會?!?/p>
人一輩子的壽數(shù)有長有短,青春年少的時光,沒幾個五年能耽擱。
故而她立刻就追來了,烏黑水潤的眸底映著宮燈碎芒,直直望著他,期望他能明白,對自己袒露心跡。
良久,謝云章率先垂目,“我知道了?!?/p>
知道了?
知道什么?
不待她問出口,男人便揚聲喚了句:“來人?!?/p>
青蘿就在門外守著,她和廂房伺候的宮女一道入內(nèi)。
“大人吩咐。”
“備浴湯?!?/p>
事情還沒說明白呢,怎么就要沐浴了?
可房中一時人來人往,聞蟬暫且緘口。
終于等到所有宮女都退出去,她被男人牽著,走進那浴房。
“這,這是……”
好大一個浴桶啊。
聞蟬見過的浴桶都是圓的,眼前這個卻似長條,寬敞得不似尋常,容納兩人都綽綽有余。
“有什么話,進去慢慢說。”
謝云章進來時便將廂房仔細看了一遍,不知是誰授意,浴房中竟用的鴛鴦浴桶。
擺都擺了,人也在了,自然卻之不恭。
華美的衣衫委地,環(huán)繞女子修長瑩白的小腿邊。
聞蟬也不知為何,早不是頭回寬衣解帶了,可只要不是熄了燭火的簾帳內(nèi),她都會像頭一回那樣局促。
最后還是被人抱進去的。
熱湯浸泡,暖意侵入四肢百骸,大雪的天,竟還尋了玫紅花瓣灑在浴湯中。
聞蟬本以為是各坐一邊,卻不想被抱進去之后,男人順勢攬過她腰肢,叫她背身靠在胸膛處。
她的腿側(cè)是男人的腿,小腹前是男人寬厚的手掌,身后又是他的身軀。
就好像,被他徹底包裹。
往常這種時候,她會羞得說不出話,今日卻低下紅透的面頰,問:
“你昨晚夢到什么,能說了嗎?”
余光里,那修長大掌掬起一捧水,落至光潔的肩頭,又有些許順著鎖骨滑下、隱入。
只這一個動作,聞蟬吐息便急促了些。
又聽他清冽的嗓音湊至耳畔,“我夢到夫人在哭,不肯見我,不惜對我動手?!?/p>
“我便在想,那夫人如今待我的溫柔小意,又是從何而來?”
看不見對方的眼睛,只聽得見嗓音,謝云章低下眼簾,見她濃密的眼睫輕輕顫了顫。
“你說的那個時候,我還不是你的妻……”她小聲卻也清晰,“倘若我家中尚有夫君,只受你三兩撩撥便見異思遷,如今你我成婚,你還能安心嗎?”
她不否認,那個時候,她真有些恨身后的男人。
可時過境遷,還是有些慶幸,他始終沒有放棄過自己。
左肩后忽地一陣刺痛!
聞蟬下意識悶哼一聲,側(cè)首低眸,竟發(fā)覺是他咬了下來。
“你,我……唉……”
她忽然不知該如何繼續(xù)解釋,脊骨松懈,別過腦袋顰眉受著。
謝云章松口時,唇齒間嘗到了淡淡血腥味。
見她滑若凝脂的肌膚上多了一圈自己的牙印,甚至隱隱顯出血絲,竟有種又暢快又疼惜的復(fù)雜心緒。
“疼嗎?”望著人微微緊繃的側(cè)臉,他問。
聞蟬點了頭,卻說:“若你心里還悶得慌,再咬兩口也行。”
謝云章早發(fā)覺,她脾氣倔,可在有些事上,似乎總是逆來順受,任他捏圓搓扁。
和他預(yù)想中的妻,一點都不一樣。
就算接受她二嫁的事實,在謝云章的設(shè)想中,也是她主動與那個男人斷干凈了,才與自己有一段情。
如今卻坐實,是自己介入、逼迫,乃至徹底拆散。
“那如今呢?你就半分不恨我?”
他嗓音低低沉沉,如同蠱惑,手掌卻不自覺攀上她鎖骨,意味不明落至頸畔。
仿佛她真說了恨,就會沖動纏上那截纖細粉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