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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7章 貪墨的罪名坐實

石青第二日一醒轉(zhuǎn),便將自己打聽到的事都報給了聞蟬。

“當初宮變后,肅清余黨、抄沒家財之事,便一直都是刑部與大理寺在辦,皇帝的意思是年底之前要結(jié)案,卻偏偏有這樣一筆私鹽贓款查不清,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便扣到了大人頭上?!?/p>

“如今負責此案審理的是李文博李大人,具體查案,是交給了……檀頌檀大人。”

檀頌又摻和進來,聞蟬仿佛已見怪不怪。

只問:“那位李大人,和你家大人素日有交集嗎?”

石青稍加思索便說:“有,他和咱們爺是同年登科的進士,他還是那年的狀元!不過仕途平庸,六年過去也沒什么建樹,還是今年黎崇儉倒臺,帶走了幾個同黨,他才升任刑部六品主事?!?/p>

“除了當年同科……似乎并不見大人與他有何私交。”

聞蟬點頭,“知道了?!?/p>

離年關(guān)不足七日,想在七日之內(nèi)徹底查清此案牽系之人,恐怕會很難。

此地已不是瓊州,和謝云章成婚也只有那么兩月,聞蟬實在想不到能請誰從中斡旋。

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太子夫婦。

可越是需要小心維護的人脈,便越是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叨擾。

聞蟬熬到臘月二十七,見刑部仍遲遲未下定論,才準備動身,再去求一次太子妃。

既然查不清,不如便將人先保出來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回家過個年才是。

當日她也去瞧了,那牢房暗無天日,實在不是能住的地方。

可梳妝打扮后,人剛走到大門口,便正遇上一名內(nèi)侍帶人過來宣旨。

于是,國公府一大家子,又烏泱泱出來跪接圣旨。

老內(nèi)侍嗓音尖銳,念完冠冕堂皇的旨意。

聞蟬大抵能匯成幾句話:貪墨的罪名給謝云章坐實了,但念他此前平叛有功,禍不及家,只是革職查辦。

這天像極了國公府大難當頭,謝承宇斷腿卻反被削職那日,頭頂陰沉一片。

老國公接過圣旨,回身隨手塞到聞蟬手里。

見她低著頭默不作聲,還不忘找補兩句:“哪有像他這么年輕,爬得這么快的?等人回來好好勸勸,以后老老實實過日子!”

老國公年輕時軍功赫赫,這才從草莽武夫一躍封爵。

這些年四海升平,他卸下兵權(quán),一邊苦自己無用武之地,一邊最看不上那些只會動嘴皮子的文官。

書生意氣,怎比得他當年真刀真槍縱橫沙場?

聞蟬知道,于這老國公這位父親而言,謝云章再出色,也終究是虎父犬子,不夠入眼。

謝云章越得圣上器重,便越會勾出老國公心底賦閑多年的不甘。

眾目睽睽,聞蟬到底是沒作聲。

國公夫人卻又不肯放過她,念叨著:“早跟三郎說了,娶妻要娶賢,旁的不論,萬一出點事,媳婦和老丈人還能從中周旋?!?/p>

“不像有些人吶,空有皮囊,慣會花言巧語蠱惑人心,真到用時,都拍不出個響的!”

大少夫人紀氏就立在國公夫人身側(cè),此事最能感同身受的便是她。

加之多多少少得過聞蟬相助惠利,她壯著膽子勸:“這種時候,母親還是少說幾句吧。”

國公夫人橫去一眼,倒也沒多說什么。

回過頭又道:“老三媳婦,同我去見老太太,我有話要交代?!?/p>

聞蟬這才稍稍抬眼,對上不再年輕的婦人,幸災樂禍到甚至夾帶憐憫的眸光。

待到了老太太的蒼山閣,聞蟬才知原來不是什么新鮮事。

而是國公夫人尋到了一個最好的時機,提起要齊婉貞過門的事。

“要我說這孩子啊,當真是個忠貞的,如今三郎出了這樣的事,還癡心不改等著呢!”

“到底是個侯府嫡出的姑娘,從前只說是門當戶對,如今要她給三郎做平妻,倒還是三郎高攀了她呢!”

“三郎往后就不比從前了,有門侯府的姻親撐著,到底還是能松快些。”

“加之今年家里這么多糟心事,也是該再半場喜事,好好沖沖喜了!”

國公夫人慷慨陳詞,聞蟬只低著頭一言不發(fā)。

老太太得知謝云章的事后,剛好全的病又有復發(fā)之罩。

倚著床榻對這婆媳二人掃來一眼,她用稍顯嘶啞的嗓音問:“此事,三郎媳婦怎么想?”

聞蟬道:“齊姑娘既是母親相中的,孫媳無異議,全憑母親做主?!?/p>

她直愣愣站在那兒,明艷的眉目間空洞一片,像是承受不住打擊,早已神魂出竅,也再提不起爭斗反抗的心思。

老太太蹙起眉,沒說好或不好,只道:“此事等三郎回來再說。”

走出蒼山閣,看著聞蟬一步一頓的背影。

國公夫人忽然生出一陣前所未有的暢快。

想到自己和這小丫頭斗了這么久,到底是她輸了。

往后她便要守著一個一蹶不振的男人,天天和一個身份氣度都壓自己一頭的女人,平起平坐,忍著膈過日子。

男歡女愛又能支撐多久呢?她的后半身,會比自己艱難太多太多……

貴婦人噙笑離去時,仿佛全然忘了,她一直自詡是個好母親,是三郎最該敬重的長輩。

而此時此刻,她沉浸在聞蟬落敗的喜悅中,忘記對自己的“兒子”,生出半分關(guān)切擔憂。

當日黃昏時,齊婉貞來了。

她來時,聞蟬桌上還有半盞未飲盡的茶。

“謝云章都那樣了,你還有心思喝茶?”

聞蟬搖搖頭,并未多言。

她不敢對任何人說,這急轉(zhuǎn)直下的一切,來得太過蹊蹺。

明明數(shù)日未曾查到罪證,卻在今日忽然坐實罪名。

直覺告訴她,這是謝云章設的一個局,為的是更快將背后真正貪墨之人勾出來。

可牢房相見那日,男人一句都不曾透露。

聞蟬便知自己要沉住氣,閉門不出作一副傷心樣即可。

最差最差,也不過是謝云章丟官。

日子有一百種過法,她經(jīng)受得住。

放下茶盞,只問齊婉貞:“是國公夫人給你報信了?”

“嗯,”齊婉貞點頭,“圣旨一下,她便請我過來,好心好意勸我想清楚?!?/p>

“那你呢?”

“我?我都癡戀謝三六年,熬成老姑娘了,自然是不離不棄,雪中送炭咯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