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幾米遠(yuǎn),平時是很短的距離,但是大雨又積水到腰部的路面,這十幾米便苦難重重。
顏煙也急忙下車,想給張柏丞撐傘,但他回頭朝她喊:“快回車上?!?/p>
他已一腳踏進(jìn)積水的馬路,好在他長得高,積水只到他的大腿處。
不遠(yuǎn)處的母子因水流和風(fēng)雨,好幾次站不穩(wěn),只見那個媽媽牢牢地抱住懷中的幼兒,一邊恐懼著,一邊安慰懷里大哭的孩子,艱難地想往路面走。
顏煙在車上焦急地看著張柏丞慢慢往水中央而去,那個背影堅定又溫柔,義無反顧。
幾分鐘之后,張柏丞終于抵達(dá)那對母子的身旁,伸手接過幼兒,拉著年輕的媽媽,深一腳淺一腳往他們的車走來。
過程并不順利,街上的積水越來越深,并且水流開始變急,隨時可能把他們沖散。
但張柏丞臉上沒有任何驚慌,緊抱著幼兒,牽著那媽媽堅定地往高處走,這讓那媽媽也很快鎮(zhèn)定下來,配合著前行。
顏煙站在車旁,眼眶不由發(fā)熱,一個人的品格在危難的時候才能顯現(xiàn)。
雨勢依然很大,水流越來越急,顏煙的心提到嗓子眼,心急如焚地大聲喊:
“柏丞哥,小心?!彼膫惚伙L(fēng)吹翻了面,整個人也瞬間被雨水打濕。
好幾次,那個媽媽沒站穩(wěn),被水沖得快要跌倒,驚叫著,被張柏丞牢牢地牽住。
三人十分艱難地終于走到地勢高點的路旁,再順著路走向車。
終于脫離危險,那媽媽從張柏丞的手中接過孩子,緊緊抱在懷里,癱到地上,臉色蒼白,連唇色都發(fā)白,對張柏丞千恩萬謝。今天如果沒有他,他們母子可能都活不了。
她抱著孩子,劫后余生,哭得泣不成聲。
張柏丞扶起他們:“先上車吧,我送你們回家?!?/p>
三人全身都濕漉漉的,那孩子都得厲害,臉上不是白,而是帶著一點青,顏煙急忙從車?yán)锬昧四菞l唯一干爽的毛巾遞給那媽媽:“給孩子擦擦?!痹侔衍嚿系呐L(fēng)開到最大。
“柏丞哥,我來開車吧?!?/p>
她讓張柏丞去副駕坐著。
“行。”張柏丞全身太濕了,便沒有拒絕。
顏煙打開導(dǎo)航,問地址,那年輕媽媽臉色蒼白,聲音發(fā)抖:“我想帶寶寶去醫(yī)院看看,他發(fā)燒了?!?/p>
“好,別著急?!鳖仧熎綍r偶爾也開家里的SUV,所以不用磨合,很快就上手,加快了油門往醫(yī)院開。
雨依然很大,天氣預(yù)報有時做不得準(zhǔn),這根本不是雷陣雨。遠(yuǎn)處的黑云翻涌著,似能聽到海浪的聲音。
海港市就在海邊,除了市中心的主干道排水系統(tǒng)老舊之外,其它地區(qū)很少會有那么深的積水,除非遇到極端的天氣。
她這會兒有點擔(dān)心起她停在海港路的那輛車,萬一海水蔓延,她的車很可能會被沖走。
后面車座的年輕媽媽忽然大聲喊著:“寶寶,寶寶,你醒醒?!?/p>
那孩子忽然暈厥過去,四肢不停地抽搐,那媽媽直接崩潰了。
副駕的張柏丞急忙爬到后座上,接過那孩子,對媽媽說:“冷靜一點,交給我,我是醫(yī)生?!?/p>
那媽媽六神無主,聽到他是醫(yī)生,像是抓到救命稻草,“好,好?!?/p>
張柏丞把孩子放到后座平躺著,把他身上的濕衣服都脫了,安慰那年輕媽媽:“是高熱驚厥,問題不大,別慌,馬上到醫(yī)院。”
他的聲音溫柔而平靜,對那驚慌失措的媽媽起到很大的安慰作用。
顏煙也不慌不忙地開車前往醫(yī)院,張柏丞在車上時已聯(lián)系了醫(yī)生,直接到院門口來接孩子,因為在這工作過一陣子,所以有相熟的醫(yī)生,。
“柏丞哥,我去停車,一會兒去找你們?!?/p>
“好?!睆埌刎┮坏结t(yī)院就馬上進(jìn)入工作狀態(tài),用薄被子裹著那孩子放到推車上,疾步往急診走。
顏煙過了十幾分鐘才回來,手里拿了一套孩子穿的衣服,還有兩條干爽的毛巾,她幫不上別的忙,只能力所能及做點事。
此時已到下午,暴雨終于停止,烏云也散去,這里的氣候多變,太陽隱約從云里露出一點光亮,仿佛剛才的暴雨不存在似的。
那孩子已恢復(fù)神志,顏煙和張柏丞便打算離開醫(yī)院,王姨已打了多個電話,擔(dān)心他們怎么還沒到家,據(jù)說是環(huán)海路那邊,海水蔓延上橋,有幾輛車被海水沖走,王姨剛才打顏煙的電話,一直沒人接,在家嚇得魂飛魄散,
“你們趕緊回來,你爸爸快擔(dān)心死了?!?/p>
“好的,現(xiàn)在就回去?!?/p>
年輕媽媽拉著顏煙和張柏丞的手,千恩萬謝,再多的言語也無法表達(dá)。
張柏丞:“不用謝,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出手幫忙??烊フ疹櫤⒆影伞!?/p>
他不留名也不留姓,牽著顏煙的手往車上走。
兩人都濕漉漉的,頗為狼狽地上車回家。
顏煙真心夸贊道:“柏丞哥,應(yīng)該給你頒一個見義勇為獎,不是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出手幫忙的,畢竟自己也要冒著生命危險?!?/p>
張柏丞笑,很是云淡風(fēng)輕:“只是做讓自己良心過得去的事罷了,談不上見義勇為?!?/p>
兩人雖都狼狽,但心情卻是極好的,終于回到家,王姨見兩人這樣,不由驚呼: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嗎?”
“柏丞哥哥救了一對母子?!鳖仧煴惆呀?jīng)過簡單說了一下。
“阿彌陀佛,你們平安回來就好,快去洗個澡,我給你們煮姜水喝,去去寒。”
兩人被王姨推著往樓上走,都有些尷尬,好像要讓兩人一起洗澡似的。
樓上的客房也有單獨的衛(wèi)浴,兩人在走廊處分別各自回房。
顏煙洗了一個熱水澡,穿上柔軟舒適的家居服,整個人都活過來了,這兩天感覺像是一場夢,跌宕起伏,夢里那個人的影子越來越模糊,被這場傾盆大雨覆蓋了,看不清樣子。
她下樓時,張柏丞早已干凈清爽地坐在客廳的沙發(fā)上,陪她爸爸和王姨聊天。
王姨驚魂未定:“小煙,還好今天有張醫(yī)生去接你,不然后果不堪設(shè)想?!?/p>
“怎么了?”
“你看新聞,你那輛車停在環(huán)海路,被海水沖走了?!蓖跻探o她看模糊的視頻,她的那輛粉色甲殼蟲,被海水沖得浮起,之后便消失在海平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