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豐收回到家,將在李家發(fā)生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,并將那七十兩交給徐老太。
如果不是徐老太當(dāng)初堅持要李家人寫欠條,這些錢是無論如何也要不過來的。
“真沒想到,這就休了,雖然說是休了李桂香,可是這家里還有一個呢,我倒瞧著芳草這一冬天在李家沒少受罪,
不然不會這么恨自己的外姥和外公,可她今天跟老二說得那些話,是怕離開徐家后不好嫁人,還是真明白了徐家對她的恩情呢?”
“這……”
馬淑芬搖了搖頭,“我竟然也看不透那孩子的想法了?!?/p>
徐蓮女躺在徐老太旁邊打盹兒,懶洋洋地說:
“有對李家的恨,因為她今天跟阿爹說一定要讓李家還錢不可,也是為自己的前程考慮,因為她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,說阿娘沒有為她以后考慮,至于恩情……”
徐蓮女頓了頓,迷迷糊糊說:
“恩情算個屁,哪有自己的前程重要?”
即使徐芳草年紀(jì)小,李桂香怎么教她,她就怎么覺得,可是難道她自己就沒有判斷?
如果真沒有,那在李家的那些日子,李桂香勸她忍氣吞聲,哄她李老太是疼愛她的,她為什么不相信呢?
因為她能感覺出來李家人對她的差。
可是,難道她感覺不出來徐家人對她的好嗎?
怎么李桂香說什么她就信了?
還不是本性不行。
徐蓮女一擺手,“隨她去吧!反正阿爹已經(jīng)休掉李桂香了,阿奶,我今天聽見外頭有人說,要給阿爹說媳婦呢,真的假的?”
徐老太沒好氣地擰了下徐蓮女臉上的肉,
“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,還惦記著下一個后娘呢?行了蓮兒妮子,快睡覺去吧!”
馬淑芬也笑了。
徐蓮女揉了揉臉,“疼……”
她打著哈欠走了。
徐老太輕嘆了聲,“隨他去,過兩年找戶人家,把徐芳草嫁出去,家里就沒那么多糟心事了?!?/p>
馬淑芬應(yīng)了聲,二哥把李桂香休了她也挺高興的,因為她和這個妯娌實在是合不來,
可是,光走了一個李桂香,徐芳草卻留下了,
把媳婦休了,繼女留下,馬淑芬還沒見識過這樣的稀奇事兒。
她更期望徐芳草能盡快嫁出去,因為她家的那個傻兒子啊,也不知道心里還惦記徐芳草不?
……
時間過得很快,轉(zhuǎn)眼黑嶺山脈就披上的綠衣,又到了春天跑山的時節(jié)了,春天的山貨那才叫一個鮮美呢。
徐蓮女扛著籮筐跑得飛快,她要進(jìn)山挖野山貨嘍,現(xiàn)在能攢多少攢多少,以后荒年的時候留著吃呀,沖!
徐蓮女正往前跑呢,前面一個不長眼的突然張開手臂做拉伸動作,轉(zhuǎn)身一個巴掌呼到了徐蓮女的臉上。
“啊!疼死我了,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……”
看清那人,徐蓮女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,是楊盛歡一家子,用手拍她的,正是楊星移。
“楊星移,一段日子不見,你怎么一天一個樣???你是不是墊鞋墊了?”
從上回給他畫胡子,到現(xiàn)在又是兩個月過去。
楊星移的神色歉疚,“不好意思啊,我沒看見你,你剛才說什么?什么鞋墊?”
這時候,徐芳草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,
“二姐,你等等我,你跑得太快了,我追不上?!?/p>
這段日子以來,李桂香一次都沒回來過,沒人知道她在李家村的日子過得怎么樣,
而徐芳草像是性情大變一樣,變得貼心又懂事,每天主動去廚房里幫忙做飯,洗碗刷鍋,即使徐老太和馬淑芬不讓她去干活,可是她依然主動又勤快。
甚至還給徐蓮女繡了個方巾。
一口一個二姐地叫著,小嘴那叫一個甜。
并且,她再也沒提起過她的阿娘李桂香。
眼看著別人比他們領(lǐng)先了,徐蓮女也無心閑聊,“走走走,這頭一茬的筍子和菌子是最鮮美的,咱們得跑快點,沖!”
山里攢了一冬天的野山貨是很多很多的,幾乎是爆發(fā)似的生長,山腳下就有,而且越往里走越多。
“哎?這松鼠怎么一點都不怕人啊,還有這螞蟻,為什么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?”
徐蓮女意外地發(fā)現(xiàn),這山里的動物似乎有點奇怪。
以往要是有村民進(jìn)山撿東西,那這些小動物都會嚇得躲起來,怎么今天像是不怕人一樣,見到人了還是橫沖直撞的。
楊盛歡的臉上多了疑色。
只聽遠(yuǎn)處一聲大喊:
“快跑!黑熊來了!好幾個黑熊!”
村民們個個嚇白了臉,“跑!”
徐蓮女拔腿就跑,黑熊追人可不是鬧著玩的,那家伙跑得比人快,而且吃人!
后方有村民的慘叫聲,被熊追上就只有死路一條,
徐蓮女不敢回頭,只能往前跑跑跑,直到精疲力盡,一屁股坐在地上,再也起不來了。
“別……別跑了,都跑回村里了,沒……沒事了……”
楊盛歡上氣不接下氣的。
“有人被熊吃了?!彼哪樕钒咨钒椎摹?/p>
徐蓮女也好不到哪去,臉色難看道:
“黑熊只在深山區(qū)活動,很少來山腳下的,真是奇怪。”
這時候徐猛虎和徐豐樵,以及其他進(jìn)山打獵的村民也狼狽而歸,
“真是奇了怪了,那些東西怎么變得一點都不怕人了?”
“三叔!阿兄!剛才我們進(jìn)山撿山貨,碰到幾頭黑熊,你們有沒有看見?你傷到哪了沒?”徐蓮女關(guān)心道。
“碰見了,我們見勢頭不對,就趕緊跑了,蓮兒,你是不知道,這山里的野雞野兔、野豬亂竄,就跟誰捅了他們腚一樣,一點不怕人,我們還遇到幾只野狼,跟瘋了一樣沖過來咬人,狼是最謹(jǐn)慎的動物,真是奇了怪了……”
“這么多年我從來沒見到過這種情況,最近這山是不能進(jìn)了?!毙熵S樵也感到后怕。
聽到他們都這么說,楊盛歡的神情突然就凝重起來,
“事出反常必有妖,如果有什么事,動物的反應(yīng)是最敏感的?!?/p>
她猛地抬頭,
“難道……”
楊星移的眼神一頓,“長姐,你想說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