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怪唐禹震驚而是“冉閔”這個名字的殺傷力太大了。
之前說戴淵是什么狗屁名將,然而放在冉閔面前,他連一盤菜都算不上。
這個“殺胡令”的頒布者,這個武悼天王,如今還處于比較稚嫩的階段。
但唐禹不太敢賭啊,他是學(xué)歷史的,他知道冉閔可不僅僅是勇武這么簡單,這人比石虎聰明,謀略過人,只是被更過人的勇武蓋住了而已。
因此,唐禹果斷做出決策:“半個時辰!半個時辰若是沒有消息!我們立刻走!”
這下謝群和聶慶都驚住了,怎么聽了個名字,就要從主動進攻變成跑路了?
而唐禹則是再次說道:“讓戰(zhàn)士們做好準(zhǔn)備,隨時撤離或進攻的準(zhǔn)備?!?/p>
“派出斥候,至少二十名,嚴(yán)格監(jiān)視塢堡群的動靜?!?/p>
“聶師兄,你跟著一起去,幫忙清理對方的探子?!?/p>
聶慶瞪眼道:“你知道冉閔?這個人很厲害嗎?”
謝群則是說道:“是有傳言說,此人勇武過人,但我也不知道唐郡丞的看法?!?/p>
唐禹道:“我的看法很簡單,我們的對手很強大,我們要時刻謹(jǐn)慎,不能把這一千五百人打光了,僅此而已?!?/p>
他第一次和這種級別的名將交手,心中十分緊張,但又有一種莫名的亢奮感,想要和對方碰一碰。
而此時此刻,冉閔依舊盯著那喝了水的十個人。
他很有耐心,沒有去休息,就坐在旁邊等著。
片刻之后,其中一人面露難色,捂著肚子撅了起來。
冉閔頓時站了起來,道:“說!什么感受!”
士兵艱難道:“將軍,肚子突然痛得很?!?/p>
“將軍,我也是,肚子絞痛,站不穩(wěn)身子?!?/p>
又有一人毒發(fā)。
另外八個人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。
冉閔臉色微變,直接退至屋內(nèi),把侍衛(wèi)喊了進來。
他沉聲道:“立刻傳令,二三四營,全部飲水,飲水半刻鐘后,立刻佯裝腹痛腹瀉模樣。”
“其余人,都給我藏好?!?/p>
“讓親衛(wèi)營做好戰(zhàn)斗準(zhǔn)備,我們守株待兔,等幕后策劃者來進攻?!?/p>
“尤其注意,塢堡外的探子,全部撤回來,讓對方侵蝕過來,該給機會就給機會。”
“另外,讓武林人士注意塢堡周圍的動靜?!?/p>
“半個時辰內(nèi),若是沒人襲擊,我們立刻殺出去!”
侍衛(wèi)不明白用意,卻也立刻傳達(dá)軍令。
于是五千人的隊伍,有三千人開始圍著各個井口取水飲水,痛飲之后,一個個捂著肚子,才地上哀嚎打滾。
在塢堡主樓房頂,一個下邊視線無法到達(dá)的地方,姜燕看到了這一幕,當(dāng)即悄然往下,沿著石壁到了地面,按照約定的路線朝唐禹方向而去。
片刻之后,他見到唐禹,匯報了情況。
唐禹眉頭緊皺,沉聲道:“你親眼看到他們喝了?”
姜燕點頭道:“密密麻麻所有人都在喝,圍繞著七口古井,我分不清具體有多少人?!?/p>
“他們喝了之后,很快就出現(xiàn)了腹痛癥狀,一個個開始在地上打滾?!?/p>
唐禹想了想,才道:“多久?喝了多久之后,開始打滾的?”
姜燕思索片刻,道:“人太多了,隨時有喝水的,也隨時有腹痛的,不太能分清。但應(yīng)該不久,至少不會超過一刻鐘。”
唐禹面色嚴(yán)肅,瞥了一眼四周,當(dāng)即低吼道:“撤!走!立刻傳令!全部朝南撤!”
謝群嚇了一大跳,連忙道:“唐郡丞不可,朝南…可不就是朝譙郡郡城方向撤嗎!那樣我們極易遇到石虎的另一萬駐扎大軍,萬一被包圍,就全完了啊?!?/p>
唐禹大聲道:“來不及給你解釋那么多!執(zhí)行命令!快!”
而另一邊,石虎站在窗前,沉聲道:“你確定有人從那個方向跑過去了?”
他身旁的中年人鄭重道:“確定,那人武功很高,氣息內(nèi)斂,步伐輕盈,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?!?/p>
“我看到他幾個起落就朝著那個方向去了?!?/p>
冉閔瞇眼道:“二里地外,有一片密林,適合隱藏?!?/p>
“真是怪了,哪里冒出來的一股兵呢,我們竟然都沒察覺?!?/p>
說完話,他直接轉(zhuǎn)身下樓,沖了出去,大吼道:“親衛(wèi)營集合!立刻跟我殺過去!咬住他們!吃掉他們!”
片刻之后,數(shù)百騎兵與一千步足,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密林殺去。
他們速度很快,到達(dá)之后,卻撲了個空。
看著地上的痕跡,冉閔咧嘴笑道:“真敏銳啊,怪不得想得出古井投毒這種妙招,可惜沒騙到他來進攻,反而讓他跑了?!?/p>
身旁的副將低聲道:“將軍,按照痕跡來看,對方有一千人以上,但不會超過三千。”
“他們絕對剛離開不久,我們騎兵速度快,只要追,就一定能追上?!?/p>
“戴淵的兵都在塢堡和譙郡郡城,這里突然冒出來的人,絕對是世家的私兵,戰(zhàn)斗素質(zhì)一般,我們只需要出動五百騎兵即可。”
冉閔有些心動。
他猶豫片刻,道:“天黑,視線不清,萬一對方還有更多的兵在埋伏,我們這五百騎兵可就白搭進去了?!?/p>
“而且,也正是因為天黑,他們的痕跡被掩蓋,我們不好判斷方向啊?!?/p>
副將道:“往南十五里就有我們的人,他們不可能往南,必然是往北去了。”
冉閔沉默了一會兒,隨即吼道:“向北追擊十里!騎兵探子分散開,給我找,一旦有異動,立刻明火為號。”
“記住,只追十里,不許太深,以免中了埋伏?!?/p>
副將抱拳領(lǐng)命,問道:“步足是否跟進,接應(yīng)騎兵?”
冉閔大手一揮,道:“當(dāng)然跟進,確保騎兵不會孤立無援,沖!”
他們迅速朝北,而一道黑影則是悄然朝南而去。
潛伏在暗處的姜燕,再次找到了唐禹,稟報道:“他們?nèi)砍弊愤^去了。”
唐禹道:“繼續(xù)監(jiān)視,跟得深一點,但別靠太近,一旦他們回頭,立刻點火為號、?!?/p>
姜燕再次消失,而唐禹已經(jīng)極度緊張。
他喘息著,等候著,時間一刻一刻在過。
聶慶忍不住道:“師弟,咱們干嘛停在這里,不逃了?”
“萬一那個冉閔往北追不到人,又往南來,我們怎么辦?”
唐禹道:“時間差不多了!”
他騰地站了起來,大吼道:“軍隊集合,傳我命令,攻打塢堡,立刻出發(fā)?!?/p>
他快步朝前走的同時,沉聲道:“現(xiàn)在他們基本上都毒發(fā)了,至少要拉一夜,天亮之前,塢堡之內(nèi)再無戰(zhàn)斗力?!?/p>
“趁著冉閔還未回援,占據(jù)塢堡,殺了那些毒發(fā)的蠢豬!”
聶慶一下子跳了起來,驚呼道:“原來往南撤不僅僅是反其道而行之,還要趁虛而入,偷他們家啊!”
“師弟,你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,真是妙啊?!?/p>
唐禹道:“別廢話了,趕緊,我們的時間相當(dāng)緊迫。”
一千五百人,是隨時做好了進攻準(zhǔn)備的,此刻在夜幕之下狂奔,朝著塢堡殺去。
塢堡內(nèi),眾人已經(jīng)毒發(fā),一個個癱在地上,痛不欲生,戰(zhàn)斗站不穩(wěn),哪有什么戰(zhàn)斗力。
而與此同時,馬背上的冉閔突然大吼道:“停!”
他露出了深邃的笑容,咧嘴道:“立刻回頭!立刻回頭!該真正屠戮的時候了!”
大軍回頭,而山坡之上,姜燕深深吸了口氣。
他拿起了火折子,點燃了干枯的樹木。
大火迅速燃起,火焰照亮了夜空。
即將靠近塢堡的唐禹看到了那一抹亮,停在了原地。
他咬了咬牙,吼道:“撤!不玩了!撤!”
聶慶瞪眼道:“你在鬧什么?。 ?/p>
唐禹則是無奈道:“這就是武悼天王嗎?真他媽牛逼啊!”
“老子服氣了!老子承認(rèn)毒攻塢堡的計劃!失敗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