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要快速傳遞情報,必定是要騎馬?!?/p>
“騎馬只能走官道,其他路根本走不了?!?/p>
“每一條官道都有我們的人,沒有任何一個騎馬的可以過去?!?/p>
“淮河南岸的船只我們盯死了的,那幾個口岸不會有人可以通過?!?/p>
“送信?呵,鳥都飛不過去!”
說到這里,杜實瞇眼道:“我等你們已經(jīng)很久了?!?/p>
他的面前,跪著二十多個人,每個人懷里都有信,都是戴淵親筆所寫,想要給譙郡和鲖陽傳遞消息。
杜實繼續(xù)道:“你們的信我不要,免得你們因此丟命。”
“但…我相信除了信件之外,一定還有暗語或防止冒充的憑證?!?/p>
“否則,單憑筆跡辨別真?zhèn)?,似乎太沒有說服力了。”
“把這些說清楚,我就放你們走?!?/p>
這二十多個人,全部跪在地上,一個個頭都不敢抬,表情十分沮喪。
杜實笑道:“不用想著拖延時間,我大軍已經(jīng)集結(jié),蓄勢待發(fā),就等著信物上門呢?!?/p>
“一刻鐘之內(nèi),我搞不清楚這些,那就只有讓你們死了?!?/p>
說完話,他擺了擺手,道:“拖下去,分開拷問,別想著撒謊,但凡你們的暗號和其他人所說的暗號對不上…那就完了?!?/p>
說一刻鐘,就真是一刻鐘。
二十多個人分開審問,誰敢保證隊友不老實交代?只好說實話了。
片刻之后,五千大軍,浩浩蕩蕩朝著北方而去。
杜實看著整齊的隊伍,心中實在有些激動,吞著口水道:“我這三千流民軍,素質(zhì)和紀律其實都不達標(biāo),沒法子,時間太緊張了?!?/p>
“但兩千北府軍精銳到了之后,那氣質(zhì)、氣場和手段,真不是吹的,三天就把這些流民給調(diào)訓(xùn)好了?!?/p>
“現(xiàn)在咱們看起來,哪里像什么流民軍,分明是正規(guī)軍嘛!”
喜兒撇嘴道:“那是因為北府軍也是唐禹調(diào)訓(xùn)出來的?!?/p>
杜實微微怔住,疑惑道:“不是謝…”
喜兒直接打斷道:“她也是跟著唐禹學(xué)的!唐禹給她留了很多操訓(xùn)軍人的法子!”
說完話,她心里卻還是有些酸楚的,兩千北府軍精銳趕到,給流民軍帶來的變化,她是看在眼里的。
路線、船只、糧草,早已是提前規(guī)劃好了的。
五千大軍只需全速趕路,沿途補給即可。
他們跨過了淮河,沒有遇到任何阻礙,有聚集成眾的流民看到他們,當(dāng)場就跑了。
汝陰郡的周家,全當(dāng)沒看到。
固始、原鹿、慎縣等地的縣寺也收到了流民大軍過境的消息,紛紛嚴陣以待。
但五千大軍徑直朝北,直接到了鲖陽縣境內(nèi)。
“真是可笑?!?/p>
作為戴淵的兒子,戴邈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,也算是聰慧的。
他站在城樓上,看著遠處掀起的塵埃,表情很是輕松:“五千大軍?不過烏合之眾罷了,這些流民哪有什么戰(zhàn)力?!?/p>
“別看我們縣寺游徼、法曹加上守軍,一共也才一千人,但守城那是綽綽有余的。”
“那些流民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,怎么跟我們打?”
“若不是有重要任務(wù),我甚至可以親率五百精銳殺出去,把他們?nèi)繗??!?/p>
他的身旁,一個中年人面色凝重,沉聲道:“不對啊,公子你看,他們隊形整齊,速度合適,不爭先不搶位,根本不像是流民啊。”
戴邈皺起了眉頭,鄭重道:“確實不像流民,反而像正規(guī)軍,奇怪…難道是父親的兵回來了?”
中年人搖頭道:“不會這么快吧,而且回來之前,我們總該收到情報才是。”
“況且,我們也沒看到有熟面孔啊?!?/p>
五千大軍已經(jīng)聚集在了城樓之下,杜實大步朝前走去,扯著嗓子就喊道:“公子!開門??!”
戴邈當(dāng)即一愣,連忙看向身邊的中年人,疑惑道:“怎么回事?”
中年人皺眉道:“怎么會是自己人呢,將軍帶著五千大軍去了建康,其他的兵全在譙郡,怎么會化成流民來到這里?!?/p>
戴邈道:“那就是冒充的?!?/p>
中年人沉思片刻,才鄭重道:“只要略微分析,就能找到真相?!?/p>
“第一,如果對方是冒充,哪里來的五千正規(guī)軍?”
戴邈想了想,才道:“整個豫州,只有庾家有可能湊得出五千,但還得算上最近新招的流民兵,他們沒理由來這里騙我們。”
中年人再道:“第二,就算是憑空出現(xiàn)的五千正規(guī)軍,他們需要騙我們什么嗎?直接全副武裝打進來就可以了,何必化作流民?”
戴邈點頭道:“是,的確沒什么動機。”
中年人道:“最后,讓他上來說話,如果是假冒的,那不可能敢一個人上來。”
“好辦法!”
戴邈立刻安排人投下繩索,大聲道:“上來說話?!?/p>
杜實的心有些緊張,但他沒有任何猶豫,孤身一人朝前走去。
走進了對方的弓箭射程,靠近了城墻,最終攥著繩子被人拉了上去。
“參見公子!”
杜實直接半跪而下,抱拳施禮。
戴邈面色平靜,打量了杜實一下,才疑惑道:“你是我父親的人?這么年輕,以前怎么沒見過你?”
杜實道:“啟稟公子,屬下姓周名實,乃汝陰郡周家庶子,今年年初來到將軍帳下,于固始縣擔(dān)任兵曹使,負責(zé)看管和維護兵器及輜重。”
“而后,將軍南下,派我到壽春周邊地區(qū)潛伏,趁著蘇峻離開,收攬流民,大肆擴張,進一步壯大實力?!?/p>
說到這里,杜實壓著聲音道:“將軍五千人南下,在建康奮戰(zhàn),戰(zhàn)勝之后,五千大軍不可能又化作流民回來吧,得穿著裝備、拿著兵器回來?!?/p>
“這可是一筆難以相信的財富。”
“而鲖陽這五千人的裝備,就由我招攬的人接手,直接回譙郡,這樣正好圓上之前將軍五千人出城鎮(zhèn)壓流民的謊?!?/p>
“到時候,我們裝備的兵力直接多了五千,實力大增,甚至…”
說到這里,杜實再不言語,只是頗有深意地笑著。
戴邈眼珠子一轉(zhuǎn),淡笑道:“周將軍且等,我與先生商量一下?!?/p>
他帶著中年男子來到另一邊,壓著聲音說道:“好合理啊他的話,而且他敢自己上來,絲毫不懼怕我們?!?/p>
中年男子道:“戴公南下之事,實乃絕密,連大公子都瞞著的,此人竟然知曉,說明真是戴公打了招呼?!?/p>
“而且,最近這一段時間,壽春那邊的確不斷有消息傳來,說有人打著戴公的旗號,在一直招兵買馬…”
“看來就是他們…錯不了!”
戴邈深深吸了口氣,咧嘴道:“五千人,已經(jīng)訓(xùn)練到了這種程度,此人的確是個人才,年齡小也說得過去了?!?/p>
“多出五千裝備到位的兵馬…我豫州的實力再上一個臺階,將來就算是…”
他不敢再說下去,他只是瞇著眼,轉(zhuǎn)頭看向杜實,大聲道:“世間情話千千萬,唯有一句最感人。”
杜實愣住,然后立刻意識到這是暗語。
他連忙喊道:“復(fù)活吧!我的愛人!”
戴邈頓時大喜:“是自己人沒錯!開城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