該動手了!猶豫不得了!”
一個漆黑的房間,僅僅亮著一盞燭光。
李壽看著眼前濃妝艷抹的李越,嘆聲道:“再不動手,萬一被李期搶了先,我們就被動了?!?/p>
李越捂嘴笑著,眼神卻不斷變幻。
他輕輕道:“動不動手,不是人家可以決定的啦,是要李班先動手才行喔?!?/p>
李壽沉聲道:“我父親會出手,他會在關(guān)鍵時候,幫你一把,逼迫李班出手弒君?!?/p>
“時間,定在七月初二。”
“你現(xiàn)在立刻準(zhǔn)備,我們提前出發(fā),在李班弒君當(dāng)天,我們就要立刻進(jìn)駐成都,誅滅反叛太子?!?/p>
李越呢喃道:“可是…成都有足足兩萬精銳?!?/p>
李壽道:“李闕是陛下的人,誰殺了陛下,誰就是他的生死仇敵?!?/p>
“只要你去,他保證站在你這邊。”
“先下手為強,只要你先到成都,先殺李班,李期就算趕來,李闕也不會站在他那邊了?!?/p>
“到時候,大局就定了?!?/p>
李越小聲道:“人家還是不太敢了啦。”
李壽道:“我說過,只要你答應(yīng)封我為王,我可以鼎力支持你。”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最近殺??持瘢圃炝撕芏嗉纂?,加上你曾經(jīng)積累的兵器,已經(jīng)足夠武裝幾千人了?!?/p>
“下一步,就該是花錢買兵了吧?”
李越被戳穿心思,紅了紅臉,嬌聲道:“是呀,我把這么多年家底都掏出來了,打算招兵六千人呢。”
“每人發(fā)兩百個銅錢,別說六千人,就算是一萬人我也招得到?!?/p>
李壽道:“時間緊迫,你得立刻籌備了?!?/p>
李越看向李壽,眨了眨眼睛,小聲道:“我的好叔叔,我很好奇,你為什么會選擇幫我呢?”
李壽笑了笑,道:“那我該幫誰?幫李班?他一個根基不穩(wěn)的太子,登基之后,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我這種有兵的宗室,我又不傻?!?/p>
“難道我?guī)屠钇??他就是個蠢貨,嗜殺成性,我要是幫他,他當(dāng)了皇帝,不得把我們?nèi)颗???/p>
“幫你是最好的,因為你不傻,你有治國的能力?!?/p>
李越皺眉道:“這些說法倒是成立…不過…缺乏一點說服力?!?/p>
李壽猶豫了起來,最終嘆息道:“李班和李期,都不如你漂亮好看…不如你有魅力…”
李越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,捂著嘴咯咯笑道:“討厭啦,干嘛當(dāng)著人家的面說這么直白,小叔叔,你啊,太壞啦?!?/p>
李壽只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,惡心到想吐。
但為了大業(yè),他忍了。
他張開雙手,抱著李越,輕聲道:“好侄女兒,你上位之后,一定要給小叔叔封王啊,你不能占了便宜就不負(fù)責(zé)吧?!?/p>
聽聞“侄女兒”,李越瞬間笑容滿面,嬌聲道:“哪里會那樣啦,人家很重感情的?!?/p>
李壽手背上的血管都冒起來了,他感覺自己褲襠被掏了一把,身體都僵硬了。
但為了大業(yè),他還是忍住了,咬牙道:“等你成了大事,就沒人能阻止你做什么了,到時候…嘿嘿…”
李越臉色緋紅,重重點頭。
……
步伐輕快,又有些漂浮。
深夜的皇宮依舊燈火輝煌,
李班快步走出宮禁,上了馬車,直接道:“回東宮?!?/p>
馬車朝前,經(jīng)過幾個巷子,很快就到了東宮門口。
侍衛(wèi)快步走來,稟報道:“殿下,太傅來了,已經(jīng)等你好一會兒了?!?/p>
李班眉頭一皺,頓時疑惑道:“李驤?他深夜來找我做什么?”
他有些心虛,但知道躲不開,還是大步走了進(jìn)去。
如今已經(jīng)七十的李驤,須發(fā)皆白,卻依舊精神矍鑠。
他看向李班,緩緩笑道:“太子真是艷福不淺啊?!?/p>
李班臉色頓時一變,把四周侍女仆人喝退,才咬牙道:“太傅是什么意思?”
李驤淡然道:“什么意思,一定要老夫說明確嗎?太子殿下,我深耕朝局這么多年,你總不會認(rèn)為,我在內(nèi)宮一個耳目都沒有吧?”
“二十七八歲的妃嬪,風(fēng)韻猶存,又深諳床笫之術(shù),想必是把你伺候得很舒爽咯?”
李班反而平靜了下來,他緩緩坐下,聲音古井無波:“太傅過來就是為了說這樣的緋聞嗎?”
李驤道:“太子殿下以孝道著稱,只是你孝敬的是什么道?笑著進(jìn),就是孝敬嗎?”
李班聳了聳肩,道:“萬事萬物都是要講證據(jù)的,太傅可不要亂說。”
李驤笑道:“別人需要講證據(jù),老夫卻不需要,只要我把這件事捅出去,自然就會有大量的人信,當(dāng)朝為官這么多年,你還是低估我的影響力了。”
李班低下頭,沉默不語。
李驤道:“李期重用唐禹,在廣漢郡內(nèi)大興改革,治理頗有成效,已經(jīng)招兵買馬數(shù)千人?!?/p>
“李越遮遮掩掩的,前幾天突然以重金招兵,幾乎散盡家財…”
“火都燒到你眉毛了,你還有心情玩女人?你是不是覺得你太子之位真的穩(wěn)了?”
李班冷笑道:“那我能怎么辦?嗯?我一切都是陛下給的,我自己又沒有兵,我還能鎮(zhèn)壓不成!”
李驤瞥了他一眼,緩緩道:“也不是沒有辦法?!?/p>
“蜀郡太守李闕,乃是陛下死忠,但如果陛下不再了,他自然要遵循陛下的心愿,護(hù)送你上皇位的?!?/p>
“只要登上了那個位置,有了李闕的擁護(hù),李越、李期能成什么氣候?”
李班的身體都不禁顫抖了一下。
他駭然看向李驤,喃喃道:“你、你這是…這是叫我……”
“弒君?!?/p>
李驤森然笑道:“不必怕說出來,老夫就是那個意思?!?/p>
“你不下手,其他人打過來,你怎么活?”
“不反抗,你只有死路一條!”
李班大聲道:“太傅,你可知你的話,乃叛逆大罪!”
李驤道:“老夫只是說實話,你的處境已經(jīng)相當(dāng)危險了,一旦李期、李越同時打進(jìn)成都,發(fā)動兵諫,再加上你私通后妃的事情暴露,陛下還會站在你那邊嗎?”
“都是成國的精銳士兵,打起來,損失的是國力,又是面對親生兒子,陛下不會愿意打的?!?/p>
“加上你私通的事暴露,那你注定就是要被賜死的人?!?/p>
說到這里,李驤緩緩道:“你死了,李越李期又互相爭皇位,到時候我成國將永無寧日?!?/p>
“我李氏江山,不能因此陷入傾頹局面,所以我必須要來勸你。”
“弒君,拿到你該拿到的一切!”
“然后我?guī)湍愕腔奈浒俟僖矔驹谀隳沁??!?/p>
李班冷笑道:“你會那么好心?”
李驤哼道:“當(dāng)然也是無利不起早,你這種懦弱的人當(dāng)了皇帝,我們宗室才能繼續(xù)包攬大權(quán)?!?/p>
“而且?guī)湍愠墒拢阋馕覟橥?。?/p>
“我老了,一方面為了國家的平穩(wěn)過渡做點事,另一方面,也有個‘王’的名聲了,怎么都不虧。”
“我不是在幫你,我在幫我渴求的尊貴,也在幫成國走出泥沼。”
李班臉色陰晴變化,最終咬牙道:“你怎么幫我?”
李驤鄭重道:“一旦陛下殯天,李期、李越二人必然率軍殺到,我將與李壽及李闕一起支持你,鎮(zhèn)壓連個皇子,使政權(quán)平穩(wěn)過渡。”
李班咬牙道:“我不想那樣做,我不想弒君?!?/p>
李驤面色陰狠,冷笑道:“那對不起,你私通后宮嬪妃的事,恐怕要泄露出去了?!?/p>
“到時候,你只有死路一條了?!?/p>
“選擇死,還是選擇豁出去,直接登基,你選一個?!?/p>
李班閉上了眼睛,沉默了很久,才道:“什么時候?”
李驤緩緩笑道:“七月初二,天亮之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