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(jìn)了屋子,兩個女人很有默契地不說話了。
因?yàn)樗齻兛吹教朴淼哪樕浅?yán)肅,桌上還鋪著一張地圖。
他仔細(xì)觀察著,最終嘆息道:“至少需要半年時間,這對于晉國來說,壓力還是太大了?!?/p>
“但必須要先解決苻雄的問題,這是整個計劃的關(guān)鍵,否則無法往前推進(jìn)?!?/p>
“明天慕容垂要站在我這邊,師父,你已經(jīng)知道他的意見了對嗎?”
梵星眸愣住,喃喃道:“什么意見?慕容垂怎么了?你在說什么?”
祝月曦道:“愚蠢?!?/p>
唐禹連忙擺手制止梵星眸發(fā)飆,鄭重道:“希望兩位明天會晤的時候,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,這一次會晤決定的是天下的未來,數(shù)以百萬計黎民的性命?!?/p>
“接下來我要跟你們講一講這個計劃的具體細(xì)節(jié),你們要在關(guān)鍵時候配合我。”
“這一次的難點(diǎn)就在于苻雄,他是個有野心的人,但他的野心還不夠?!?/p>
指著地圖,唐禹把這段時間所做的計劃娓娓道來。
幾個女人越聽越入迷,一時間都忘了爭吵了。
過了半個時辰,唐禹才把想說的話說完,然后一拍桌子,沉聲道:“至此,天下將進(jìn)入嶄新階段?!?/p>
三個女人,呆若木雞。
祝月曦看著唐禹,眼中像是燃燒著炙熱的火焰。
喜兒則是忍不住驚嘆道:“你…你怎么會想到這么多的…”
梵星眸則是拍著大腿,咬牙切齒道:“糊涂,老娘當(dāng)初就該把你綁到慕容鮮卑的,對了,能重復(fù)一遍嗎,我沒怎么聽懂?!?/p>
唐禹沒有回應(yīng),只是看向窗外的夕陽,喃喃道:“一切的一切,就等明天了?!?/p>
……
這里并沒有什么特別。
四處生著雜草,歪七扭八已經(jīng)枯黃,密林已經(jīng)被砍伐殆盡,只剩下粗糲的木樁子鑲在地上,那是它們存在過的痕跡。
而有些東西早已沒有了痕跡,比如傳說這里就是曾經(jīng)的阿房宮。
歷史的車輪碾過,什么都沒能剩下,只是每一陣風(fēng)過,總能聽見隱約的嘆息聲。
這里有四張八仙桌,拼在一起,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臺面。
這里有十多張椅子,唐禹就坐在上方,靜靜等候著。
天剛剛亮,朝霞血紅,太陽給天地都染成了紅色。
祝月曦靜靜坐在唐禹的身旁,手縮在袖子里,微微有些緊張。
昨天聽了唐禹瘋狂的計劃,她更加重視這個會議,期待著眾多人物的出場。
風(fēng)蕭蕭,煙塵四起,讓這片天地變得渾濁。
遠(yuǎn)處,馬蹄聲碎,數(shù)十騎疾馳而來,又停了下來。
四人下馬,兩前兩后大步走來。
前兩人,其一身材高大偉岸,披著鐵甲,自有威儀;其一身材瘦削,卻器宇軒昂,目光銳利。
唐禹站了起來,對著前方眾人作揖。
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:“廣漢郡唐禹,見過龍驤將軍?!?/p>
苻雄上下打量了唐禹一眼,才抱拳道:“一表人才,果然是浪得虛名,只不過你讓我來參加所謂的會晤,卻選在這么個破地方?”
唐禹緩緩道:“這是哪里?”
苻雄道:“這里難道有講究?”
唐禹道:“這是天地之間?!?/p>
苻雄的眉頭頓時皺起,他明白了,唐禹今天要講的是宏觀的東西,所以把調(diào)性起得這么高。
既來之,則安之吧。
苻雄道:“這是犬子苻堅。”
唐禹瞳孔微微緊縮,仔細(xì)打量了一下苻堅,才道:“雖然年少,但已有棱角,有大氣象啊?!?/p>
苻堅沒有言語,只是對著唐禹拱了拱手,便大步走了過去,直接坐了下來。
背脊筆直,微微仰著下巴,他的表情很鎮(zhèn)定。
好氣魄!
唐禹心中都不禁贊美。
苻雄也坐了下來,指了指身后兩人,道:“王景略,你們見過,多謝你放他回來?!?/p>
“尹容大師,負(fù)責(zé)保護(hù)我的安全?!?/p>
尹容勉強(qiáng)擠出笑容,都不太敢看唐禹,主要是不太敢看唐禹身旁的祝月曦。
他心中暗暗后悔,不該掙這個燙手錢啊,萬一打起來了,要第一時間跑才是。
唐禹道:“靜待其他參會人員到達(dá)吧?!?/p>
苻雄沉聲道:“還有哪些人?”
“你看了就知道了?!?/p>
唐禹說了一句,然后指向前方,道:“瞧,來了一個了,你們應(yīng)該很熟悉?!?/p>
苻雄臉色當(dāng)即變了,他下意識把手放在劍柄上,冷冷道:“冉閔,你怎么會在這里?!?/p>
冉閔大步走來,背后跟著的是已經(jīng)嚴(yán)陣以待的關(guān)桀。
這個隴西第一刀客,見到尹容和祝月曦的時候,也是愣了一下。
“看來龍驤將軍不歡迎我啊,但我是參會人員,在這里我們都是一類人?!?/p>
苻雄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那就歡迎?!?/p>
冉閔坐了下來,關(guān)桀和尹容對視一眼,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壓力。
“真熱鬧??!”
遠(yuǎn)處傳來灑脫愜意的笑聲,只見一道金芒閃爍,北域佛母梵星眸已經(jīng)落在地上,
她豪不怯場,給眾人打著招呼:“人還沒到齊嗎?我的小侄子慕容…”
“小姑!”
慕容垂站了出來,目光凝肅,冷冷道:“這種場合,請不要插科打諢,我也不需要你來介紹?!?/p>
梵星眸一下子有些反應(yīng)不過來,什么?一向?qū)ψ约貉月犛嫃牡男≈蹲樱谷辉谶@個時候不給面子…
慕容垂大步朝這邊走來,步伐穩(wěn)健,對著眾人拱手道:“慕容皝之子慕容垂,見過諸位?!?/p>
說完話,不待回應(yīng),便直接坐了下來。
而苻雄的表情已經(jīng)變得非常難看了。
他干脆直接站了起來,沉聲道:“唐禹,你什么意思?你把燕國的人喊來是什么意思?”
“想要聯(lián)合冉閔攀誣我通敵?還是想要讓我反叛趙國?”
唐禹淡笑道:“龍驤將軍何必著急,你的兒子都穩(wěn)如泰山呢。”
“長安目前是你在控制,你怕什么?”
“怕我們年輕?”
苻雄面色變幻,瞇著眼緩緩道:“你把我們召集起來,到底是有什么大事要說?說實(shí)話,要不是景略相勸,要不是我兒子對你有些崇拜,我才不會給你們面子?!?/p>
唐禹輕輕道:“莫急,參會人員還沒真正到齊呢?!?/p>
苻雄道:“還有誰?總不能又是年輕人吧?說句不客氣的話,雖然你們算個角色,但手中掌握的資源還是太少了,和我說話根本不對等?!?/p>
“你唐禹憑什么認(rèn)為,你區(qū)區(qū)一個廣漢郡公,就能組這么大的局?”
“就算是談?wù)?,談有利于所有人的事,輪得到你來坐主位嗎?你憑什么?”
陽光明媚,長風(fēng)呼嘯。
煙塵飛揚(yáng)之時,遠(yuǎn)處傳來冰冷的聲音:“憑我夠不夠!”
三人三騎從遠(yuǎn)處疾馳而來,謝秋瞳身披銀甲,一馬當(dāng)先在最前面,一路騎到跟前,才一個漂亮的翻身下馬。
她目光鎖定苻雄,面色冷漠,沉聲道:“憑我的北府軍夠不夠!憑晉國兩萬大軍已經(jīng)到達(dá)梁州夠不夠!”
苻雄驚愕又疑惑:“你、你是廣陵侯?”
謝秋瞳不再回應(yīng),只是徑直走到唐禹的身邊坐了下來。
她瞇眼傲視全場,一字一句道:“他的態(tài)度,就是我的態(tài)度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