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事要謹慎,我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。
我向來謹慎,而且聰明。
想到這里,蘇峻笑了起來,又忍不住喝了一口。
打了個酒嗝兒,他拍了拍肚子,瞇眼躺在椅子上,喃喃道:“老子現在手中兵力有將近兩萬,放眼整個晉國,也只有司馬紹比我多?!?/p>
“然而,老子卻只能在壽春這么個鬼地方待著?!?/p>
“憑什么他們就是刺史、郡守,而我只有武將官職,沒有地盤!”
“我要是有地盤了,還會缺糧?還會看他司馬紹臉色?”
“還有那個狗屁謝秋瞳,胃口大得嚇人,直接要走了我一年的軍糧,否則我又何苦淪落到如此地步。”
一邊抱怨,一邊喝著。
身子暖了,情緒也逐漸高亢。
蘇峻站了起來,咬牙道:“不行,老子被司馬紹卡糧草,被謝秋瞳算計,老子能忍,但憑什么老子要忍一個黑風山,忍什么狗屁黑風大王?!?/p>
“什么魔教圣女!吹得那么兇!老子又不是沒見過女人!”
“甭管什么身份,壓在身下的時候,還不是一樣哇哇叫?!?/p>
“叫韓晃來!老子親自出馬!勢必要拿下黑風山!”
酒勁上頭的蘇峻,帶著韓晃,帶著足足一千精銳,直接朝黑風山殺去。
天寒地凍,行軍艱難,他毫不在乎。
只是寒風吹過,爬到半山上,蘇峻的酒勁兒緩過來了,又逐漸清醒了。
他按著腦袋,喃喃道:“我怎么來這兒了?”
“也罷,來都來了,滅了這黑風山,免得他們以后還找老子麻煩?!?/p>
一千精兵,那自然不用說,黑風山那百來個人根本就不敢擋,看到官兵就直接跑。
看到這一幕,蘇峻不禁笑道:“一群土雞瓦狗罷了,不足為懼,今天一定要殺個片甲不留,以儆效尤?!?/p>
他直接喊道:“黑風大王!滾出來受死!”
片刻之后,在上百個土匪的簇擁下,喜兒大步流星走了出來。
白色的雪,黑色的衣裙,黑色的秀發(fā),精致的容顏。
她微微仰著下巴,哼道:“誰讓老娘出來受死的!”
蘇峻愣住。
他逐漸瞪大了眼睛,吞了吞口水,改變了主意。
“我來和談的。”
蘇峻笑著說道:“黑風大王,你前后多次搶我糧草,本將軍不跟你計較,但你總該拿出點誠意,讓我咽得下這口氣才是?!?/p>
喜兒直接大聲道:“少廢話!要拼命直接來!老娘豁出去了!”
她一把將厚重的披風脫了下來,扔到一旁,露出貼身的武服,大聲道:“來!”
纖細的腰肢,婀娜的曲線,全部都展現了出來。
韓晃怒吼道:“好個妖女!真是不識好歹!殺了她!”
“慢著!”
蘇峻正色道:“有什么事,可以談,最好不要動武?!?/p>
“我向來被稱之為‘仁帥’,哪里能濫殺無辜?!?/p>
韓晃都直接驚了:“無…辜…?他們搶我們糧哎!”
“住口!就你聰明是吧!”
蘇峻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,隨即看向喜兒,緩緩道:“黑風大王,我也是知道你來歷的,你叫喜兒,是北域佛母的弟子?!?/p>
“我這個人向來不愿與武林人士結仇,是誠心過來與你和談的,你不要不知好歹。”
喜兒皺眉道:“有什么好談的,我這百來個兄弟要吃飯,不去搶能怎么辦?”
“另外,別說什么北域佛母,老娘早就跟她斷絕師徒關系了。”
蘇峻心中一動,瞇眼道:“噢?卻是為何?據說北域佛母對你恩重如山啊?!?/p>
喜兒道:“恩個屁的山,那慕容垂吃了敗仗被關進了牢里,她北域佛母也被慕容皝一頓臭罵,被迫回了不咸山?!?/p>
“為了防止政敵攻擊,她竟然說什么,我是漢人,不宜留在她身邊。”
“老娘就這么被趕出來了?!?/p>
“她背叛我,算什么師父?”
蘇峻差點沒笑出聲,頓時說道:“喜兒姑娘,你好歹是江湖高手,是魔教圣女,怎么能化身為寇,聚眾為匪呢?!?/p>
喜兒直接罵道:“放你娘的屁,江湖高手不用吃飯???魔教圣女不用喝水???”
“我孤身一人,不做匪寇做什么?難道去種地嗎?去搶錢嗎?”
“若是有個出路,誰想冰天雪地待在這個破地方?!?/p>
說到這里,她擺手道:“你少廢話,你的糧食我是不會還的,要拼命就直接來,老娘從來沒怕死過。”
蘇峻淡然一笑,緩緩道:“喜兒姑娘被趕出宮,沒了去處,倒不如跟著我?!?/p>
“我保證,虧待不了你。”
喜兒不禁冷笑道:“你?你是誰?我憑什么跟你走?真是可笑,我喜兒從來不投靠無名之輩?!?/p>
“無名之輩?”
蘇峻瞇眼道:“看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,本將軍就是蘇峻!”
喜兒愣了一下,隨即眼睛發(fā)亮,驚喜道:“蘇峻?你就是打敗了王敦的流民帥!蘇峻大帥?”
這句話直接讓蘇峻舒服得瞇起了眼,打敗王敦主要是唐禹、謝秋瞳和郗鑒的功勞,他蘇峻只是功臣之一,此刻卻被這么說,一下子虛榮心狠狠滿足了。
他大笑道:“正是不才!”
喜兒想了想,才道:“蘇大帥現在是晉國最有權勢的人,看得起我這種江湖女子?”
蘇峻連忙道:“喜兒姑娘神功蓋世,正好可以護我周全,峻豈敢輕視?!?/p>
喜兒道:“那…那我要單獨的院子,我要有至少兩個侍女伺候著,而且…我的飲食必須要好?!?/p>
蘇峻拍著胸脯道:“這些都不是問題!我是愛才之人!絕不會虧待喜兒姑娘!”
喜兒這才半跪而下,抱拳道:“喜兒參見主公!愿為主公效死!”
蘇峻聞言,不禁大笑出聲。
武功他看不出來,但臉蛋兒還看不出來么,這個喜兒啊,真是漂亮得要命啊。
若是有這等美人保護著,陪吃陪喝陪睡,那簡直…太爽了。
……
冷。
外邊大雪紛飛,寒風肆虐,這里雖然沒有風,卻更加寒冷。
無數的冰塊砌成了墻壁,冰冷的石板就是她的床。
她癱在上面,一邊流著汗水,一邊瑟瑟發(fā)抖。
謝秋瞳披著棉襖,看著祝月曦狼狽的模樣,皺眉道:“現在情況到底怎么樣了?”
祝月曦面色緋紅,嘴唇慘白,艱難道:“體內陰氣肆虐,寒意席卷,卻又持續(xù)激發(fā)著我的欲望,我被迫在冰窖壓制欲望,但…陰氣受寒冷滋養(yǎng),反而更加旺盛?!?/p>
“這是惡性循環(huán),我解不開。”
謝秋瞳道:“你以前怎么做的?”
祝月曦喘著氣道:“通過特殊方式,發(fā)泄出欲望,就能緩解陰氣的膨脹?!?/p>
謝秋瞳想了想,才道:“現在為什么不能靠以往的方式發(fā)泄欲望了?”
祝月曦艱難道:“陰氣增長太快,發(fā)泄欲望只是杯水車薪了。”
謝秋瞳沉默了。
她思索了很久,才道:“我已經寫信給唐禹了,或許在不久之后,他會來?!?/p>
“師父說了,你還能撐一個月,堅持吧?!?/p>
“如果實在撐不住了,就別執(zhí)著了,找男人雙修吧?!?/p>
祝月曦咬牙道:“我不要你管!”
謝秋瞳微微瞇眼,突然笑了起來。
她看向祝月曦,輕聲道:“師父一直想不通,你體內的陰氣明明已經消弭了很多,至少大半年是不會發(fā)病的,但卻突然猛增,到達了一個不可遏制的境地?!?/p>
“他作為天人武者,都想不清楚原因,你可以告訴我嗎?到底為什么?”
祝月曦艱難道:“我、我也不知道!”
謝秋瞳笑了笑,搖著頭,緩步離開。
走到冰窖門口,她突然停住,回頭看向祝月曦。
她的眼神意味深長:“我似乎猜到原因了?!?/p>
“你的陰氣,是《南華天倫道經》的雙修之道留下來的,被陽氣中和了一大部分,突然又猛漲…其實只有一個原因…”
祝月曦看向她,喃喃道:“別、別說…”
謝秋瞳道:“你心中有了愛意?!?/p>
祝月曦大聲道:“我讓你別說!”
謝秋瞳輕笑道:“你愛上了一個人,你在思念,你在回憶,你在期待?!?/p>
“愛意,是助長陰氣的柴薪?!?/p>
“因此你的病很快復發(fā)了,而且到了一個不可遏制的地步?!?/p>
“你想要控制,但…人又如何能控制自己的愛呢?!?/p>
“所以,你只能病倒在這里,默默等待著。”
說到這里,謝秋瞳瞇眼道:“冷翎瑤失蹤了,你完全可以派人去找,圣心宮在江湖上的影響力比我大多了?!?/p>
“但你卻派人找到了我,請求我?guī)兔?,并說明了自己的病情。”
“你的本意…不是求助我找冷翎瑤,而是…你想讓某個人知道…你病了,需要他?!?/p>
祝月曦低下了頭,生無可戀。
謝秋瞳道:“我的命是你救的,我當然不忍心你死?!?/p>
她笑著說道:“我會讓他來!讓他…陪你雙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