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卻絲毫無法體會他的心情:“你總是這么畏畏縮縮能成什么事。紀家父子遠在北地,鞭長莫及,太后一個深宮婦人能做什么,至于長興侯府,他們豈會為了一個剛過門的媳婦大動干戈?”
他其實并不相信閻王殿的事情跟紀云舒有關(guān)。
雖然巧合了一點,但紀家人能主事的人不在京城,長興侯府這幾代走的是文官的路子,怎么可能藏有覆滅一個殺手組織的實力?
秦奉唯覺得自己跟這種莽夫說不通,他只能低聲道:“黑風,你別忘了主子交代的事情,拋開別的不說,長興侯世子夫人一旦出了什么事,皇上一定會下令徹查,到時候,你怎么確定不會打草驚蛇?”
黑風正是被蘭亭順手偷了賬本的殺手,聽到秦奉唯提起自己的主子,才收斂了一些囂張氣焰問:“那你說怎么辦?那賬冊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里?!?/p>
秦奉唯想了想道:“一個大活人,總不能憑空消失,只要盯緊了護國寺,肯定能找到他?!?/p>
兩人正討論著,一個人匆匆跑了進來道:“大人,那逃犯出現(xiàn)了?!?/p>
“在哪里?”
秦奉唯急忙問道。
來報信的人喘勻了氣才道:“在客院,那人突然出現(xiàn),傷了長興侯府世子,又逃走了?!?/p>
“你說什么?傷了誰?”
“又逃走了?”
屋里的兩人同時出聲問。
報信的人面露懺愧的重復道:“那人劫持長興侯世子,脫離我們的包圍后逃下山了?!?/p>
“那長興侯世子到底有沒有受傷?”
秦奉唯追問。
“脖子上被劃了一道口子,流了好多血,剛讓人請了大夫?!?/p>
秦奉唯聽到這話,心都涼了,被抹了脖子,該不會死了吧?
如果是這樣的話,不管抓不抓的到人,他都要有大麻煩了。
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去,到了侯府暫住的院子,果然見里面丫鬟小廝忙進忙出。
有一個丫鬟甚至端出了一盆子血水。
他上前正要問情況怎么樣了,就有一個丫鬟眼尖地看到了他,叫道:“京兆尹秦大人來了?!?/p>
紀云舒原本在屋里看著大夫包扎,聽到銀葉的話,起身便走了出來。
對著秦奉唯不客氣道:“秦大人大駕光臨,真是有失遠迎?!?/p>
秦奉唯見她這個架勢,心里有些發(fā)苦,連忙上前問:“不知趙世子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?”
“讓大人失望了,還活著?!?/p>
秦奉唯做京兆尹已經(jīng)很多年了,極少被人頂撞,更不用說這樣接二連三的嗆聲。
紀云舒說到底不是官場中人,身上也沒有誥封,根本就沒有資格對他指手畫腳。
壓下心中的不快,他和氣道:“世子夫人這是什么話?世子沒事我高興還來不及,怎么會失望?”
紀云舒冷笑:“我倒是不知道巡防營的人什么時候這樣沒用了,抓了一天的人沒有抓到,還讓對方跑出來傷了世子。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?”
秦奉唯即使早就知道女人不講理起來是個什么樣,還是被這話氣的不輕。
他又不是有病,故意放個逃犯出來傷侯府的世子。
“夫人說笑了,白日里巡防營抓人的時候,是夫人攔著不讓搜,怎么現(xiàn)在世子受了傷,又成下官故意的了?”
紀云舒盯著他道:“這樣說,你是篤定那人就在我房里了?”
“下官不敢?!?/p>
“我看你敢的很,巡防營的人沒有抓到人,就想往我頭上推,難不成我會窩藏一個逃犯,讓他跑出來傷我的夫君?”
紀云舒的語氣冷厲。
秦奉唯心里覺得未必不可能,畢竟那逃犯確實借著劫持世子的機會跑了,嘴上卻道:“是下官失職,下官一定會抓到人,給侯府一個交代?!?/p>
“如此最好?!?/p>
紀云舒像是擔心趙慎的情況,沒有繼續(xù)難為他,轉(zhuǎn)身回了屋里。
秦奉唯知道趙慎只是脖子被劃了一下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止了血,沒什么大礙,便告辭離開了。
回到自己的住處,見黑風沒有離開,沒好氣道:“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?”
黑風臉上的神情十分難看:“我出去看過,那人已經(jīng)逃的沒影蹤了?!?/p>
秦奉唯大驚:“怎么會這樣?你不是說他受了重傷嗎?怎么可能逃的這樣快?”
他剛剛聽到人跑了不著急,是因為在護國寺的外圍還留了一批人手。
而且那人白天就受了重傷,就算逃了,也不可能跑遠。
黑風皺眉道:“白天我親自動的手,那人絕對傷的不輕,誰知道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治傷靈藥,現(xiàn)在人跑了,咱們該怎么辦?”
秦奉唯思忖片刻道:“什么樣的治傷靈藥能讓人恢復的這么快?我看這事兒有蹊蹺?!?/p>
他其實有些懷疑是紀云舒做了什么手腳,但沒有任何證據(jù)不說,也不合理。
除非那人就是紀云舒的人,否則她為什么要冒這樣大的風險救人?
至于那人是紀云舒的人,他就覺得更不可能了。
紀云舒終究是一個內(nèi)宅女子,怎么可能參與進這些事情中。
秦奉唯想了半天,也沒想出個所以然,最終道:“我可以借侯府世子受傷的事情大張旗鼓的抓人,你趁此機會看能不能找到人吧。”
黑風擔心的是賬本,將這么重要的東西弄丟,主子查問起來,他不死也得脫層皮。
可他既不知道偷走賬本的是什么人,也沒看清那人長什么樣,想要找人,何其容易。
“誰知道那人下了山會去哪里?咱們連個方向都沒有,怎么找?”
秦奉唯道:“你不是說他受了傷嗎?往醫(yī)館藥鋪里好好查查?!?/p>
“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黑風正要離開,只聽秦奉唯又道:“你的人留幾個給我,繼續(xù)盯著長興侯世子夫人。”
黑風狐疑地看著他:“你總盯著一個女子做什么?”
他記得那個世子夫人似乎長得很漂亮。
秦奉唯白了他一眼道:“雖然沒有理由,但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,還是盯著些吧。”
黑風覺得他神神叨叨的,不過他是殺手,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會有本能的直覺,所以并不覺得秦風唯靠感覺辦事有什么問題,爽快地留了幾個人離開了。
這邊紀云舒看著潮青脖子上包扎的一圈繃帶,責怪道:“做做樣子就行了,怎么還真的弄傷了自己,還是在脖子這樣危險的位置?!?/p>
抹脖子真的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情,萬一出什么差錯,是真的會死人。
潮青笑道:“夫人不用擔心,驚蟄有分寸,不會真的傷到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