鯨器,并非是什么道具。而是鯨骨制成的法器,有共鳴之用。
當(dāng)然,不可能是云鯨之骨,而是將深海里的古鯨殺死后,取其最完美的一截喉骨,再經(jīng)過讖師們的煉化,便能在接近云鯨之物時產(chǎn)生共鳴,譬如落鱗,譬如云鯨褪下的皮質(zhì),甚至如云鯨吐出的渾濁氣息……
左右,哪怕不是登仙,只為了爭奪云鯨的資源,已然用盡了所有的手段。
此時,一個頭發(fā)皆蒼的老者正拿著一個鯨器,眉目間滿是不喜。在老者的身后,一大群肅殺的弟子,噤若寒蟬,等著老者的施令。
“又是一樁廢讖?!崩先顺林樖栈伥L器。這種微弱共鳴的不穩(wěn)定性,多日的時間以來,讓他身心疲乏。
前兩日尋到一頭有器鳴的兇獸,在死了二三弟子后,好不容易才圍殺,卻不料那兇獸的腹里,只有幾條腥臭的溪魚。
“尊者大人,已經(jīng)過了大半月的時間了?!?/p>
“我知曉?!?/p>
老人剛要轉(zhuǎn)身,卻不料,手中的鯨器忽然一顫,變得微微錚鳴起來。他抬起頭,看著前方不遠(yuǎn)的一座峰巒。
峰巒下有條長道,那些個原先的小派弟子,遷徙而行的時候,都會循著這條長道離開。
沒有過多猶豫,老人迅速帶著弟子們,踏空往前掠去。
……
“快走。”
伏身在巨漢的背上,老婦聲音尖銳且焦急。她不時會回頭,看向裹滿煙塵的天空。
若放在以前,她自然不會多管閑事。但面前的姑娘,可是那小友的妻子啊。
“快些??!”
長伍重新啟程,連著駛了一天一夜。坐在馬車?yán)?,宋儀滿臉都是擔(dān)憂。僅從老婦的話里,她便知曉,可能真遭了壞事情。
寧景還沒回來,她怎能在這種節(jié)骨眼上死去。
“大師,那阿嬤說的可是真的?”
同坐在馬車?yán)?,黑袍男子猶豫著點了點頭。
“確是真的。你有無發(fā)覺,在我?guī)е恪皇?,宗門里那頭黑雞帶著你進(jìn)了好幾趟山后,你的跛腿好了,身子力氣也更加大,甚至說在腹下的地方,時常會有灼熱之感?!?/p>
宋儀點頭,“我問過周宗主,他說我入了煉氣境后,生出了氣海。”
“那你有無想過,在當(dāng)初時候,便如那些普通的弟子……如何能在短短半月內(nèi)入煉氣,直接到了后境?!?/p>
宋儀錯愕抬頭。即便不大懂,但她也明白半月時間里,連著突破三次代表了什么。原先她還以為,自個不過是剛?cè)霟挌?,不想已?jīng)煉氣后境了。
“那落鱗奇果的氣機(jī),在你體內(nèi)藏了十幾年,待你煉氣修仙,便厚積薄發(fā),助你短短時間連續(xù)突破三次。”
“大師,若我認(rèn)真修煉,以后是不是能幫寧景了?別人也不敢再欺負(fù)他了?!?/p>
“你啊你……哪里是相夫教子的命。你幼年吃下的東西,哪怕是那些大宗門的宗主,都得垂涎三尺。如今的情況,云鯨飛走之后,那些牛鼻子的大修士,會嗅著腥味趕來,爭奪云鯨留下的重寶。而你,便是重寶之一。”
黑袍頓了頓,目光側(cè)向馬車之外。
“你可能還不知,那枚奇果在一開始,便是我?guī)煾甘刂?,可惜他后來起了貪欲,想深入遠(yuǎn)山再尋一枚,運氣不好死了。養(yǎng)了二三百年的東西,轉(zhuǎn)眼間便易主了?!?/p>
“大師在說什么……我不大聽得懂?!?/p>
“無事?!焙谂刍亓祟^,露出期待的神色,“你記著,你不是一個跛子姑娘,你身子里的東西,終有一日,會扶你走到青云之上。我倒是覺得,若是一個大宗派……你甚至無需留在這里。”
嘭。
黑袍的話剛落下,約莫是馬車碾到東西,晃擺著停了下來。
“夫人,不好了!有人擋了道!”馬車外,烏頭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宋儀迅速下了馬車。
只抬頭,便看見了長道前方,先是二三修士擋路,緊接著,又有十幾個面色清冷的修士,紛紛落到了長道兩邊。
最后,一個滿頭蒼白的老人,負(fù)著手出現(xiàn)在路中間。
走在最前的大漢,沉著臉放下了老婦。老婦閉了閉目,面容絕望。
“妖修么,身上怎會有佛韻?”老人皺眉開口。
大漢不言,沖步長拳,一拳崩了過去。
四周圍的峰巒與林木,瞬間搖晃不休,連著頭頂上的濃霧,也似要被震開一大片。
老人沒有躲,一手抬起虛抓,只在轉(zhuǎn)目間,便化成一只彩光縈繞的巨掌。
大漢臉色變得蒼白,凸起了眼睛,約莫是瘋狂增了力道。一瞬間,一聲巨大的狼嘯,響徹在長道附近。
老人沉步一退,雙掌齊出。
嘭。
只在彩光化去之時,大漢的身體被震飛。出拳的一臂,被整根震斷,在撞到山壁之時,化作一頭斷了前肢的青狼,癱在了血泊中。
癱坐的老婦,驀然也發(fā)出一聲尖銳的狼嘯。驚得烏頭一眾少年,不知覺退了幾步。
“很多人都講,天下有狼狽為奸,老夫是想不到,你二人修煉出了佛韻,有了守心的本事?!崩先缩獠酵?,看著老婦似猶豫了幾息。
“讓開吧,我今日不殺你們?!?/p>
老婦不讓,用靈氣撐著身子站了起來。
“上仙?!眳s在這時,一道有些柔弱的身影,將她一下拉住。
老婦回了頭,有些愧疚地看著老友的妻子。
“鯨器?!睂γ娴睦先司彸鲆豢跉?,發(fā)覺手里的鯨器,錚鳴得越來越厲害。如若無錯,這位女子便是要尋找的人。
他突然有些慶幸,在遠(yuǎn)山里的落鱗果,不是什么狗啊貓啊吃了,而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,甚至說,是一個臉龐清秀姣好的女子。
多日的苦尋未果,他終于笑了起來。只可惜,笑聲很快又止住。他發(fā)現(xiàn)那女子,居然如此剛烈,眼中沒有懼怕,反而一手執(zhí)劍,一手冷冷看著他。
……
“打,快打起來!”另一座峰巒的石巖后,上官春臉色瘋狂。
“快互相打起來!最好都亂了,讓我把那娘們兒帶走,用雙修法偷走奇果的力量……該死,我先前怎么看不出來!一個域外大宗,也只會憑著鯨器——”
上官春收了聲,重新壓下氣機(jī),將頭縮了回來。他發(fā)現(xiàn)那位域外大宗的尊者,似乎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他了。
打啊……快打起來。
該死!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