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鳳貍姝的秋哥哥!
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雪鳳,她竟然出賣我!
接收到我的眼神,雪鳳的眼淚掉的更兇了。
她的歉意,她的羞愧,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。
我強(qiáng)壓下喉嚨里又要上涌的黑血,咬牙質(zhì)問:“什么時候的事?”
我不解。
這個局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布置的?
是從一開始,我們在世外桃源意外發(fā)現(xiàn)雪鳳的時候就開始了嗎?
鳳貍姝咬斷她的大翅,是苦肉計?
不,不對。
如果只是苦肉計,沒必要咬得雪鳳連人形都維持不住,連人話都說不出來。
并且當(dāng)時鳳貍姝遭遇我們的時候,種種表現(xiàn)也不像是蓄謀已久的樣子。
而且如果她真的是惡人,玄貓也不會親近她。
更重要的是,雪鳳和冰蠶放在一起那么多天,一直相安無事。
變故就發(fā)生在踏鳳村覆滅,我從踏鳳村回來之后。
雪鳳忽然就吃了冰蠶。
對,應(yīng)該就是那個時候,她受到了指令。
鳳族可用的人,我身邊只有雪鳳一個。
雪鳳又受了那么重的傷,一時半會都化不了形,待在冰凍層里保持休眠狀態(tài)。
想要突破這個困境,最好的辦法便是吃掉冰蠶,喝掉龍骨血,讓雪鳳徹底醒來,并且成功幻化為人形。
之后,伺機(jī)朝我下手。
難怪……當(dāng)時在踏鳳村,我的魂魄被拉回肉身之后,那個秋哥哥就再也沒出現(xiàn)。
他甚至連追都沒有追。
原來不是不追,不是放棄我,而是換了個手段罷了。
思索間,我忽然感覺一股涼氣從后脊梁骨蹭蹭的往上爬,渾身的血脈都像是被冰凍住,又像是被蟲咬一般,又冷又疼。
更可怕的是,我看到自己從床上下來了。
不是我自己的大腦指令。
那種念咒的聲音又在我腦海里響了起來,是那個秋哥哥在念咒,是他在通過冰蠶的蠱毒操控我。
這個人,懂巫術(shù)。
而巫蠱本就同為一脈。
他通過這種手段,要把我?guī)ё摺?/p>
我一步一步往前走,走出了房門,轉(zhuǎn)身朝當(dāng)鋪大門口走去。
就在我要跨過當(dāng)鋪大門的那一刻,雪鳳忽然沖過來,張開雙手?jǐn)r在了我的面前:“不,姐姐,你……我……”
她在矛盾,她在糾結(jié)。
她既不想我出事,又丟不下她的族人。
這一刻,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吧?
到底是幼鳥,心性不穩(wěn),容易被拿捏。
其實(shí)這一刻,我倒沒有那么怕了。
我注定是要回蒼梧山去的。
本來我有兩條路可選,一條就是柳珺焰去扈山跟唐熏的正緣談,還是從世外桃源過去,進(jìn)入蒼梧山。
另一條就是讓雪鳳帶我進(jìn)去。
可扈山那位不一定愿意再幫忙。
而雪鳳這邊顯然靠不住了。
況且,我一直被盯著,就算成功進(jìn)入蒼梧山了,就必定安全了嗎?
不。
那是在賭。
賭我們沒被發(fā)現(xiàn)。
否則就是羊入虎口。
其實(shí)最終跟現(xiàn)在的情況,沒有太大的區(qū)別。
“呵,不自量力!”
男人慍怒的聲音傳來,下一刻,雪鳳忽然一聲凄厲的嘶鳴,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外面沖去,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對面的墻壁上。
她摔得極重,落地的時候已經(jīng)在吐血。
我不自覺地嘆了口氣。
都是可憐人。
我一腳踏出了當(dāng)鋪的大門,一步一步下了臺階,轉(zhuǎn)身朝向西邊。
天還沒亮,這個時候應(yīng)該還不到三點(diǎn)。
西街口,那道又高又大的身影立在那兒,手上捏訣,口中仍在念念有詞。
四目相對的那一刻,他朝我伸出了手。
喵嗚!
就在這個時候,玄貓忽然從當(dāng)鋪里沖了出來,矯健的身姿直沖著西街口而去。
下一刻,西街口的黑暗中,忽然涌出了黑壓壓的一片鳥兒。
各種各樣的鳥兒。
無一例外的,全都瞪著猩紅的眼睛。
它們訓(xùn)練有素地俯沖下來,足有上百只那么多。
玄貓往后退了一步,周身忽然出現(xiàn)了大片金黃色的經(jīng)文,在它的前方形成了一片經(jīng)文屏障。
一只只鳥兒沖撞在經(jīng)文屏障上,瞬間斷頭斷翅,鳥兒的尸體撲簌簌地往下掉。
玄貓一開始還抵擋得住。
可是那些鳥兒的數(shù)量太大了,經(jīng)文屏障顏色迅速變淡。
男人念誦咒語的聲音穿透經(jīng)文屏障,依然直往我腦子里鉆,控制著我往西街口走。
沒走兩步,后面又躥出來一道身影,擋在了我面前。
是赤旗童子。
小家伙急道:“姐姐,你不能往前走了,你得回當(dāng)鋪去,快!”
他說著就沖上來,抱住我的身體把我往回推。
他卯足了力氣,把我推得往后踉蹌了兩步。
就在這時候,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,無法言喻的,讓我想不斷靠近的氣息。
我猛地回過頭去,朝向東街口方向。
我這轉(zhuǎn)身太快,赤旗童子一個不查,差點(diǎn)摔倒在地。
而我轉(zhuǎn)身的那一刻,看到了一個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出現(xiàn)在這兒的人。
不,我甚至都沒想過,她還存在于這個世上。
東街口站著的那個女孩,不是別人,正是鳳貍姝!
鳳貍姝竟然沒死?
怎么可能?!
當(dāng)時在踏鳳村的地宮里,鳳貍姝分明被她的秋哥哥親手殺死了!
可此刻,她為何又好端端地站在了這里?
她最后死去的時候,渾身潰爛,身體上散發(fā)著惡臭,整個人面目全非。
而現(xiàn)在,站在東街口的她,穿著紅黑射箭服,面目姣好,精神抖擻,一如當(dāng)初我第一次見到她那般。
這一刻,時間仿佛倒流,我與鳳貍姝的種種……似乎又卷土重來了。
是啊。
我怎么能想不到鳳貍姝沒死這一點(diǎn)呢?
如果她真死了,伴生咒同樣會作用在我的身上,我理應(yīng)一同死去吧?
可我還活著,雖然魂魄殘缺,時常會靈魂出竅,卻是真真實(shí)實(shí)活著的。
只是不知道為什么,以前我一見到鳳貍姝就渾身透著排斥,恨不得弄死她。
眼下再見,她靜靜地站在那兒,我卻有一種想要撲過去,與她融為一體的沖動。
她對我似乎有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。
她是鳳貍姝……卻又好像不是鳳貍姝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