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貓不準(zhǔn)我們?nèi)魏稳伺鲢~錢人。
之前它自己還總喜歡趴在銅錢人頭上睡覺,現(xiàn)在連它都不碰銅錢人了。
若是那八張當(dāng)票真的藏在銅錢人的身上……不行,我還是得去找一找。
不讓我手碰,那我就用別的東西代替不就行了嗎?
我選了一根手指粗的木棍,拎著去了西屋,黎青纓一直跟著我。
我一靠近銅錢人,玄貓就喵嗚喵嗚地圍著我叫,提醒我,甚至還有些訓(xùn)斥我的意思。
如今的銅錢人,已經(jīng)不能稱之為銅錢人了。
他渾身覆蓋的銅錢,有四分之一被白色鱗甲覆蓋,其他的銅錢,顏色也淡到幾近于白色。
我拿木棍小心翼翼地捅了捅他的腳底板,木棍的頂端沾染了一些血跡。
那血跡像是瘟疫一般,攀著木棍迅速朝我的手蔓延過來。
玄貓拿爪子撓我,黎青纓驚呼。
我一把扔了木棍。
木棍落地的瞬間,竟已經(jīng)沒了主干,化作一汪血水,撞擊地面,四處噴濺。
我和黎青纓,以及玄貓,幾乎是同時朝后方彈跳出去,生怕被那血跡沾染到。
這東西太邪門了!
“香灰!”我已經(jīng)反應(yīng)了過來,大聲說道,“拿香灰覆蓋血跡?!?/p>
無論這些血是怎么回事,必定不是好東西,屬于陰邪之物,香灰純陽,能夠化解。
西屋與正堂里的香爐里的香灰,全都被我們倒在了那些血跡上。
空氣中立刻騰起了一股黑氣,冒著滋滋的響聲。
一直等沒有動靜了,我們才將香灰掃起來,裝好,找個偏僻的地方深埋掉了。
再回到當(dāng)鋪,黎青纓抱起玄貓強行擼了幾下,被玄貓前爪踩著臉掙脫開了。
我則看著神龕底部那些早已經(jīng)干涸的血跡,有些后怕。
我從昌市剛回來的時候,銅錢人手臂上鱗甲縫隙中的血,是會滴落下來的,黎青纓每天還會拿抹布去擦。
但那個時候,并沒有出現(xiàn)今天這種情況。
現(xiàn)在銅錢人身上的血跡越來越多,反而不會再滴落了,腐蝕性卻變得這么強……這足以說明一點,隨著銅錢人的退化,想要奪舍他的家伙,越來越強了!
這一刻我也深深地意識到一點,那八張當(dāng)票不用找了。
如此強大的對手,他既然敢把這八具女尸放出來,又怎會輕易讓我用當(dāng)票化解這場危機?
不可能的。
我又掃視了一眼神龕上的其他供奉者,心里盤算著,得想辦法將他們暫時請到別處去了,否則遲早會被‘銅錢人’腐蝕。
從西屋出來之后,我問黎青纓:“青纓姐,之前那個死者你查到了什么?”
“據(jù)我調(diào)查,那個死者的確是被人皮俑吸干了精血死去的?!崩枨嗬t說道,“我已經(jīng)提醒他的家人小心提防了?!?/p>
我點點頭,讓黎青纓趕緊去睡覺,一會兒天都快亮了。
黎青纓讓我也去休息。
我躺在床上,卻怎么也睡不著。
今夜發(fā)生的事情太多了,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。
我胡思亂想了好久,窗戶那邊隱隱有了亮光,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。
這一覺也沒能睡太久,兩個多小時候,我猛然從睡夢中驚醒。
沒有做夢,就是心里壓得事情太多了,睡不沉,沒有安全感。
心口猛地一顫,緊接著就撲通撲通亂跳。
意識已經(jīng)醒來,眼皮子卻有些掀不開。
鼻端一股清新的花香味襲來,這股味道……似曾相識。
我猛地睜開眼睛,就看到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撲扇著翅膀在我眼前掠過,又迅速消失。
怎么回事?
剛才是我眼花了嗎?
不,不是,因為房間里還殘存著那股花香味兒。
是小姨來過嗎?
我立刻坐起來,想要弄清楚,可身體一動,我就又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了。
那花香味兒,竟是從我身上散發(fā)出來的。
很淡很淡。
并且在我醒來之后,這股花香味兒逐漸消失了。
我心里七上八下的,思來想去,還是給霍叔打了個電話,將這件事情說給他聽。
霍叔聽完,嘆了口氣,說道:“小九掌柜,上次見面我就跟你說過,隨著你母親的內(nèi)丹與你融合得越來越好,以后想要剝離殘魂精魄就越難,這只是開始?!?/p>
我問:“如果任由情況發(fā)展下去,會對我小姨產(chǎn)生不好的影響嗎?”
霍叔沉吟片刻,說道:“小九掌柜,蝴蝶與花香,本就是你小姨獨有。”
也就是說,我已經(jīng)在影響小姨了。
剝離殘魂精魄,已經(jīng)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。
掛掉電話之后,我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,然后強撐起身體去洗漱,出去吃早飯。
灰墨穹一夜未歸,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,這讓我和黎青纓都很擔(dān)心。
那塊地的確很棘手。
我想了想,說道:“青纓姐,派個人去聯(lián)絡(luò)灰五爺,把他叫回來吧?!?/p>
多事之秋,我不想再把那塊地的事情卷進來,徒增煩惱。
那塊地放在那兒這么多年也相安無事,那就先放著,等我們處理好眼前的事情再說吧。
黎青纓卻直搖頭:“近300畝地啊,小九,別說我了,灰老五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,無論多難,你覺得他愿意輕易放手?”
“不是放手,只是緩緩。”我說道,“咱們來日方長?!?/p>
黎青纓正猶豫著,外面忽然傳來汽車轟鳴的聲音,我們往門口走去,就看到一輛霸氣的黑色邁巴赫停在西街口,金無涯正從上面下來。
他是從副駕駛上下來的,駕駛座上坐著一個女人,長相明艷大氣,一頭如瀑布般的大波浪隨意披散著,她點燃一根女士香煙,靠在車窗那邊慢慢地吸著。
金無涯從車上下來,又回頭跟女人說了點什么,女人沖他擺擺手,他這才抬腳往當(dāng)鋪走過來。
幾個月未見,金無涯一改之前的頹敗之色,氣色好得看起來似乎一下子年輕了六七歲似的。
看來這一趟嶺南,他的確是去對了。
倒座房的會客廳里,金無涯將一個小瓷瓶遞給我,里面裝著的是刺魂。
他還分別給大家?guī)Я硕Y物,都是好東西,就連灰墨穹都有。
他說話的時候,我特別注意了一下,他看向黎青纓的眼神里面少了那種愛而不得的遺憾,多了一份坦蕩。
金無涯放下了。
挺突然的。
我忍不住旁敲側(cè)擊:“金老板,車?yán)锬俏幻琅悄闩笥褑??怎么不請她一起過來喝杯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