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宴震住了。
像是不置信,抿住薄唇說:“可造成車禍的人不是你們家司機么?你也是受害者之一,怎么會是你害了他?”
這件事,五年前他調(diào)查過的。
談西跟音序都是受害者,這件事是肇事者是宋家的司機,跟音序有什么關(guān)系?
音序的情緒已經(jīng)失控了,零零散散的聲音飄進風(fēng)里,“開車的是我們家的司機沒錯,可那一天,要不是我提出要送談西,他怎么會出事?他是那么優(yōu)秀的人啊,是我害了他……”
提起這事,音序就無法原諒自己,她的臉色很蒼白。
薄宴聲目光復(fù)雜,“就算你提出要送他,責(zé)任也不在你身上,是你們家司機隱瞞了病情才導(dǎo)致的車禍……”
“你錯了?!彼驍嗨?,眼神很暗淡,“那天出事時,我整個人被綁在安全帶上,根本醒不來,是談西冒著重傷也要救我,你知道嗎?當(dāng)時他兩條腿被壓在車下,可他堅持要救我,他疼得渾身都在發(fā)抖,那一幕,我永遠忘不掉?!?/p>
“還有,要不是他堅持救我,可能現(xiàn)在的我,不,沒有現(xiàn)在的我,五年前,就沒有宋音序了。”
薄宴聲一震。
心口像被什么重重撞擊了,嗡嗡作響。
他想說點什么,可是喉嚨像被堵住了,梗得他發(fā)聲都困難。
“事后,談西進了搶救室,我爸說責(zé)任是我們家司機的,讓談家去起訴我們家司機,可是我們家司機也死了,那個陳叔叔,家里只剩孤兒寡母,別說錢了,生活都有困難?!?/p>
“談媽媽也沒錢,你說,談西變成植物人,不是我的責(zé)任么?我不該站出來么?”
她說到這里,滿臉淚痕。
薄宴聲放在她背上的手下意識收緊,他問道:“既然如此,你為什么沒跟我說?”
“你問過我么?”音序看著他,眼睛模糊,盈滿了要掉不掉的淚水。
薄宴聲抿住唇,“我每次問你,是不是為了談西嫁給我,你都說是?!?/p>
“那我不是為了他嫁給你的么?當(dāng)年我爸逼我,想要談西的醫(yī)藥費,就得嫁給你,你說我有的選么?”
薄宴聲喉結(jié)滾了一下,“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,是為了他的醫(yī)藥費?”
他這些年,一直以為音序喜歡談西,他誤會了四年,錯得離譜。
“你忘記你之前是怎么對我的了?”音序嘲諷地笑了,“從你聽見我父母的話開始,你就把我晾在一邊了,孕晚期的時候,我這里不舒服,那里不舒服,你都視而不見,我給你打電話,都是司崇接的,告訴我,你在忙?!?/p>
“就連我生孩子那天,我在醫(yī)院很害怕,你也沒有出現(xiàn)……”
那是她人生中最昏暗的時刻。
他先對她好,又冷落她,她打電話問他,他也不接,總讓助理轉(zhuǎn)告她,薄總在忙。
一開始,她還會相信。
可次數(shù)多了,她再傻也該明白了,薄宴聲不想搭理她。
讓她最難以釋懷的事情,就是她生孩子,薄宴聲沒有出現(xiàn)。
她一個人在醫(yī)院里,怕得渾身發(fā)抖,可她給他打了兩次電話,他都沒有過來。
那時她陷入了很深的自我懷疑里。
她認為薄宴聲是為了孩子才對她好的,得到了孩子,自然就拋棄她了。
坐月子的時候,月子中心的人跟她說不能哭,不然傷眼睛。
可她每天都在哭。
見不到孩子,見不到薄宴聲,產(chǎn)后孕激素讓她感覺,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,孤零零躺在月子中心,每天淚流滿面。
她也不想哭的,可是想到他的所作所為,她難以釋懷。
薄宴聲,太冷酷無情了。
之后坐月子,喬舒意總是來看她,安慰她,音序慢慢好了起來。
可剛出月子,薄宴聲就要帶星星離開。
當(dāng)天音序聽到這個消息,眼淚差點就下來了,可她不敢在他面前落淚,她害怕他苛責(zé)冷漠的眼神,最后只是淡淡問了一句:“以后,你還會帶星星回來看我么?”
薄宴聲看著她,說了一句,“會?!?/p>
就因為這句“會”字,她在國內(nèi)等了四年,她甚至不敢得罪薄宴聲,讓他不高興,因為她還想見她的孩子。
她知道她嫁進薄家來,沒有地位,幾年來,她都謹(jǐn)小慎微地當(dāng)著她的薄太太,只盼有一天,薄宴聲能帶孩子回來與她團聚。
可是他欺騙了她,四年,一千多個日夜,他沒有帶星星回來。
后來回來了,對她也只有指責(zé)跟諷刺。
想到這,音序看向他,雙目都是血紅的,“你忘了你是怎么對我的?動不動諷刺我,質(zhì)疑我,指責(zé)我,你有尊重過我么?”
“對不起。”薄宴聲深深吸了一口氣,心口好疼。
他想上前抱住她,可是音序推開了,“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,我活該都受著,一句商量都沒有,就奪走我的孩子,讓我們骨肉分離了四年?!?/p>
“對不起,是我混蛋?!北⊙缏暵曇羝D澀,就像嘴里含著片黃連,又苦又澀,“你生孩子那天,我出了車禍,這件事你應(yīng)該是知道的,不是我不想去,而是在趕去的路上……”
“我知道,所以我當(dāng)時還在擔(dān)心你,還心存幻想為你找理由,覺得你是出了車禍沒趕過來?!?/p>
“可是我坐月子兩個月,整整56天,躺在月子中心,你沒來看望過我一次,等我出月子,我聽到別人說,你出車禍時,有一個叫秦思語的女人救了你,事后,你聘用她為你的首席特助?!?/p>
“那時你已經(jīng)康復(fù)了,可你沒來看我,而是和另一個女人同進同出各種場所……”
“薄宴聲,你知道女人最脆弱的時候是什么時候么?就是獨自一人生孩子,而老公在出軌?!?/p>
“我沒有出軌?!北⊙缏暭甭暯忉?,聲音顫抖,“我跟秦思語沒有什么,我只是以為你喜歡談西,才想成全你?!?/p>
“成全?”音序重復(fù)著兩個字,覺得真是太好笑了,“你因為一個以為,將我人格踐踏到底,將我的孩子奪走,如今你一句成全,就想抹消當(dāng)年所有的事情?”
“我跟你說,不可能,薄宴聲,你對我的所作所為,我永遠都記得,我不可能原諒你?!闭f完,她推開薄宴聲跑了。
薄宴聲在后面急聲喊道,“音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