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硯舟這才看到他手里的遙控器,面色驟然凝重,“你冷靜點,這算多大事?”
沈聿橋失笑,“果然,關(guān)乎她的生死,其他的事就不算事了,剛剛可沒見你這么干脆?!?/p>
沈硯舟想都不用想,“行!你的條件我都滿足,你把遙控器扔水里?!?/p>
警方看到沈聿橋手里的遙控器也有些懵了。
他們沒想到一個私人綁架竟然還弄了定時爆炸,這樣一來,事情就變復(fù)雜了。
他們也是臨時接到報警,完全沒有時間事先摸排,不知道沈聿橋把定時器或者爆炸物都放在了哪里。
如果都在他的那艘船上,似乎是一點辦法都沒有,現(xiàn)在派人潛過去都做不到,距離太近了,等于在沈聿橋眼皮子底下行動。
目前唯一的辦法,就是談判,規(guī)勸,在此基礎(chǔ)上想辦法。
沈聿橋看著沈硯舟,當(dāng)然沒照做。
沈硯舟只得看了身邊的警察,示意他們先撤走。
警方一共來了五個人,后面陸續(xù)還有,包括談判專家。
很顯然,他們不可能撤走。
沈硯舟有些不耐煩,“別跟我說什么程序、規(guī)章,但凡她出一點事,我什么都干得出來?!?/p>
隊長反而勸沈硯舟,“要么這里交給我們,沈先生可以退到另外一艘游艇上?!?/p>
沈硯舟堅定的盯著他,“那是我的人!”
隊長也很堅持,“但這不是在海濱區(qū)?!?/p>
沈硯舟略咬牙,“我會跟你們算賬的?!?/p>
沈聿橋在那頭也等不耐煩了,“看來商量不出來結(jié)果?”
他勒著許輕宜的手臂緊了緊,“那就讓我們走,皆大歡喜?!?/p>
隊長肅穆的聲音通過喇叭在海面上擴散,“沈聿橋!你現(xiàn)在放了人質(zhì)投降還來得及,走你是走不掉的!”
“我們手里已經(jīng)掌握了打量關(guān)于你的犯罪證據(jù),商業(yè)罪、謀殺未遂、教唆犯罪等等!但只要你放了許輕宜,主動投降,都可以爭取寬大處理!”
他身上都已經(jīng)背了這么多罪,人就在跟前,警方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他安然無恙的走出去。
在人質(zhì)安全的前提下,他們甚至可能開槍射殺,確保他手里的遙控器無法啟動。
否則局面無解。
許輕宜也聽出來警方不會放過沈聿橋了,雖然她不清楚他們哪來那么些證據(jù)的,但既然說了,一定是有的。
她不敢扭頭看沈聿橋,聲音也很小,“你沒殺人,為什么不辯解?”
沈聿橋問她:“你怕嗎?”
許輕宜皺著眉,“我不想死,你冷靜點好嗎?”
沈聿橋在她耳邊說話:“一會兒他們?nèi)绻€不開口放人,我就會啟動游艇直接帶你離開?!?/p>
“到時候他們應(yīng)該會開槍,確保我沒這個手按不了遙控器,槍聲比較大你忍忍吧……”
許輕宜思緒突然很亂,他什么意思?
明知道警方會開槍,他不啟動游艇不行嗎?
等警方開槍,打中她怎么辦?
他好像總能看透她,笑了一下,“打不到你。”
許輕宜在那一瞬間突然看了他手里的遙控器,又用余光去看旁邊的一堆反應(yīng)物。
他沒接電路?
“你要干什么?”她一下子腦子空白了。
他明明什么都算到了,這不是逼他們開槍嗎?
還沒想明白,沈聿橋嘖了一聲,“看來得提前走了,沈硯舟帶了人,快到我游艇底下了。”
許輕宜忍不住低頭看。
然后被沈聿橋的手臂一勒,阻止了。
他就當(dāng)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,準(zhǔn)備啟動游艇。
沈聿橋在她耳邊說:“你之前不是覺得我連累無辜,會讓公司很多人跟著遭罪么?”
“不會,他們以后跟著沈硯舟才叫享福?!彼f。
她陡然想,果然沈聿橋什么都知道,甚至他早就想好了讓沈硯舟當(dāng)這個繼承人,繼續(xù)帶領(lǐng)沈氏壯大。
可他偏偏繼續(xù)走死路……
許輕宜腦子里一團(tuán)亂麻,只抬頭看向沈硯舟,“別讓人過來,別讓他們開槍!他沒有定時器!”
他們應(yīng)該是聽見了的。
許輕宜看到沈硯舟側(cè)過身跟旁邊的制服說話。
但因為沒有用喇叭,聽不到說什么,看樣子起了一些爭執(zhí)。
隨著這邊沈聿橋的游艇真正啟動,沈硯舟和那個人的爭執(zhí)肉眼可見的上升到了動手。
周圍幾個人被警察拉到一邊。
剩下三個人試圖控制沈硯舟,一個直接被他扔到了海里,另外兩個其中一人退到了旁邊,掏了槍。
沈硯舟被隊長纏著,扭過頭沖許輕宜喊了聲:“躲開!”
許輕宜當(dāng)然知道躲開,但是她被沈聿橋箍著,而且他竟然一點要躲的意思都沒有。
意識到那邊即將開槍的那兩秒,許輕宜本能的沒有自己躲,而是拼命把沈聿橋拽了下來。
許輕宜第一次聽到子彈的聲音,穿透了他們的駕駛艙壁,在身后座椅的椅背上留了個孔。
沈聿橋整個人重重磕在座椅邊緣,幾乎是一秒暴躁,“你瘋了?!”
許輕宜也蒙了,還是頭一次見他這么火大,一點儒雅的影子都沒有。
她也沒忍住,“我救了你你吼什么?”
沈聿橋抓著操作臺就要站起來,許輕宜一看他那個行為就是去當(dāng)活靶子的。
她算是看明白了,沈聿橋開動游艇不是為了畏罪潛逃,他就是為了逼迫警方朝自己開槍。
他跟求死沒有區(qū)別。
沈聿橋突然把她拽了過去,許輕宜還以為他惱羞成怒要把她怎么著。
結(jié)果他問她:“會游泳嗎?!?/p>
許輕宜點了點頭。
下一秒就反應(yīng)過來他要把她扔海里。
那他自己呢?
把她扔下去,游艇上就只剩他自己了,可是沈硯舟和警方可不知道,估計這艘游艇就要遭受攻擊。
許輕宜想都沒想,又一次把沈聿橋也拉下水了。
入水的那一秒,許輕宜看到了沈聿橋惱怒到了頂點的表情。
然后再下一秒他被海水淹沒,手腳毫無章法的扒拉。
她愣了一下,他不會游泳嗎?
許輕宜只能盡力把他往上托。
但是不會游泳的人有一種誓要把人拖入深淵的無意識,沈聿橋就算沒有沈硯舟強壯,好歹一米八幾的大個兒,許輕宜幾度被他拖入水里。
如果不是沈硯舟他們及時趕過來,她可能真被沈聿橋給淹死了。
整個過程可能只有兩三分鐘,但沈聿橋被拖上岸的時候,人已經(jīng)溺暈了。
沈硯舟給他做的急救措施。
許輕宜沒有去車上,站在一旁沒走,看著沈聿橋躺在海邊沒有生命體征的樣子,想起了那晚他在房間里絮絮叨叨說了很多。
許如文不是他殺的,意外車禍雖然是他指使了人,可人還沒到位,許如文先出了事。
許政錫病情復(fù)發(fā)是許如文做的,只是沈聿橋知情而沒有阻止。
他真正想要一個人的命,可能是那次引導(dǎo)許如文綁架了沈硯舟。
在此之前,他剛被沈家山打了一頓,所有恨都加注到了還能在外蕭遙玩耍的沈硯舟身上。
他沒有阻止許如文綁架、也沒有阻止許如文讓她去買農(nóng)藥,但知道她換了液體的時候,大概是瘋狂后回歸理智,任由她換了,沒有再弄一瓶藥給沈硯舟。
那晚,沈聿橋說,如果知道后來孫瑾會因為喝了農(nóng)藥瓶里的飲料假死離開家,他寧愿沒讓她換飲料。
沈聿橋吐出一口水醒來的時候,許輕宜依稀在他眼里看到了灰白的絕望。
大概,他今天是真的想死,沒想到三番兩次都被她給打攪了。
許輕宜被沈硯舟帶回車上,沈聿橋則被警方帶走了。
她才想起來問沈硯舟,“警察說有沈聿橋犯罪的證據(jù),哪里來的?”
沈硯舟冷著臉,“你確定這時候要關(guān)心別人。”
許輕宜蹙眉,“今天誰報的警?”
沈硯舟沒好氣,“不知道?!?/p>
他把外套裹在她身上。
許輕宜突然說了句:“我得去一趟警局?!?/p>
沈硯舟定定的看她,知道她消失的這段時間不會有危險,但是沒想到她看起來反而和沈聿橋處得不錯?
“報警的估計就是沈聿橋自己,那些所謂的證據(jù),估計也是他自己弄出來讓警方發(fā)現(xiàn)的?!?/p>
沈硯舟:“你把他想得挺善良?!?/p>
許輕宜微微抿唇,“沈聿橋有時候可能真的很惡,但他也只是個可憐人,缺愛缺正常家庭氛圍被怨恨填充了半輩子才變成這樣?!?/p>
她甚至覺得,沈聿橋也是無辜的。
沈硯舟讓人把車停了下來,目光暗暗的看她。
“不是去找他嗎,自己打車?!?/p>
許輕宜頓了一下,他們有一段時間沒見了,今天第一次見,氣氛很不愉快。
但她本意不是說沈聿橋可憐他就不可憐。
她只是想去說明情況,畢竟沈聿橋孤身一人,但他至少還有她。
“我一會兒回來找你?!彼隽伺鏊氖?,沒敢更親密,說完就準(zhǔn)備推門下車。
沈硯舟一把將她扯了回來,有點氣急敗壞的味道,“你還真去?”
她抿唇,“那……”
車子再次啟動,往警局開,沈硯舟一路沒再說過話。
許輕宜進(jìn)去的時候,還以為他不來,但是他也跟著往里走。
有人攔,沈硯舟直接冷著臉,“見沈聿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