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婪低著頭她以前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,這會兒是怎么也忍不住那股酸澀。
最后哼了一聲:“你對藍雪聲太好了,我心里都不舒服!”
戴放聽完忍不住笑,語調(diào)輕緩柔和,“你這是說我對你不夠好?……行,記住了,以后再好一些?!?/p>
藍婪白了他一眼。
其實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,但也都沒有繼續(xù)說下去。
她一臉發(fā)愁,“你這可是右手,簽不了字怎么辦?”
戴放笑得有些寵溺,“不行我就休個假?”
那藍婪心里會過意不去。
戴放才道:“蓋章也一樣的,再說,我左手也能寫你忘了?”
哦,也對。
那兩天藍婪睡得不是很好。
約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已經(jīng)發(fā)到她手機上了。
但是關(guān)于許沉的所有事,戴放除了第一天跟她提過新建了研究所之外,再也沒問起。
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提,提不提好像都不方便,但是一想到他對藍雪聲毫無保留的愛,她心里就莫名的不好受。
約見當天是工作日。
藍婪在去的路上就琢磨了會兒,想著等結(jié)束了讓戴放接她。
她先給田海洋打了個電話。
田海洋說:“戴行長今天也有飯局,不過結(jié)束可能比較早,順道接您?”
藍婪想了想,“那算了,等結(jié)束他也累了,你先送他回吧,我這邊有王都呢?!?/p>
她來得其實很早,所以特地在外面打了會兒電話才準備上樓。
殊不知樓上包廂窗前已經(jīng)站了人,一低頭就能看到她在下面踟躕的身影。
藍婪進包廂的時候沒有敲門,因為她來得夠早,以為里頭沒人。
沒想到一推開門,窗戶邊已經(jīng)站了人。
白色立領(lǐng)襯衣,黑色中山裝,全身上下依舊不帶一粒紐扣。
整個人看著沒有西裝那么正式板正,但看著給人一種實質(zhì)性的壓迫感。
藍婪在進門的那一秒視線落在他臉上,那一瞬間,好像最后吵的那一架就在昨天。
之后她很自然的挪開視線,走過去先把包放下,拉開椅子。
不準備有過多的打招呼環(huán)節(jié)。
她以為能夠完全的心平氣和,但見到人就不是了。
時隔兩年,心底里那股氣無端的就自己回來了。
她沒有看許沉,但許沉的視線從她進門開始就一直跟著她。
等她坐定,臉蛋略微朝向另一邊,他終于沉聲開口:“最近好么。”
藍婪聽完先是笑了一下。
然后抬頭看向窗戶邊站著的人,“我好不好,許教官……哦不對,許所長不知道嗎?”
“搶我的合作,搶我的專利,你不就是想讓我吃不好睡不著?”
藍婪說完又稍微吸氣,抬起手,不想聽他廢話,“等國電網(wǎng)的來了再談吧?!?/p>
“至于專利的事,我沒打算跟你協(xié)商,這專利屬于誰的,你心里有數(shù)?!?/p>
許沉也拉開椅子坐了下來。
他好像沒有以前那么不愛說話了,雖然說的還是不多,但至少現(xiàn)在會看著她說該說的話。
“我以為你會早一點找我。”
藍婪輕笑,帶著幾分嘲諷,“你別以為有個體制身份,就能搶過我?!?/p>
“當然?!痹S沉薄唇碰了碰,“我能有今天還是你給的機會,怎么可能真的跟你搶。”
“我只是想見見你?!?/p>
許沉說出這一句的時候,藍婪心里像被一根刺梭過,說不上震動也說不上疼。
至少這種話,他以前絕對不會說。
“雖然最后那一面,我有刻意惹惱你、讓你做出抉擇的成分,但我不后悔那么選?!?/p>
許沉看起來心平氣和,目光凝纏,“否則沒有今天的我,沒有能夠和你站在一條線上的許沉。”
藍婪始終不接話,也沒有多少起伏,不給他任何多余的反饋。
“藍婪?!?/p>
許沉定定的看著她,“我不知道你會懷孕,名單已經(jīng)遞上去了……”
“我只用了一年多結(jié)束一個項目,又想方設法接管研究所,成為負責人,你應該為什么?!?/p>
藍婪這才笑了一下,“抱歉,我現(xiàn)在沒興趣。”
“國電網(wǎng)的人是不來了吧?”
她看了一眼時間,“既然是這樣,那我們談正事。”
服務生敲了門,準備過來讓他們點菜。
許沉抬手示意服務生出去,“十分鐘后再來,謝謝。”
服務生意識到包廂里氣氛不對,連忙欠了欠身,禮貌的退了出去。
“你跟他結(jié)婚了,是真的么?”許沉問她。
藍婪勾起紅唇,“全京市都知道吧,需要給許所長看看我們的結(jié)婚證嗎?”
許沉看著她眼里藏不住的波動,清楚她這兩年也并不是什么都過去了。
他其實沒想到她會真的那么快再婚。
或者,其實也想到了的,她的性子就是如此。
許沉下略微緊了緊,看似笑著,但見不到什么笑意,“不需要,沒興趣?!?/p>
藍婪剛要說談正事,許沉又把她忽略了。
接著問了一句:“孩子是他的么?”
藍婪笑了出來,“關(guān)你什么事?孩子是我的就行了。”
許沉就那么盯著她看了好幾秒,“我要知道孩子是誰的?!?/p>
“我說了跟你沒關(guān)系?!?/p>
隨即藍婪想起了他們徹底分開的導火索,“你自己不清楚嗎?那個藥市面上恐怕買不到吧?效果應該非常好,我又怎么可能懷你的孩子?”
許沉不被她引導,一直在自己的思維里,“你那天過來找我,一定有原因,去查早孕了?”
藍婪深深吸氣。
她剛剛還以為他變了很多,現(xiàn)在看來,還是那個樣,他認為的東西,別人怎么說都沒用,他自動過濾。
看來今天是浪費時間。
她一手拿了包,“申請專利的必須是我,我不介意跟你打官司,耗多久都行?!?/p>
“至于跟電網(wǎng)的項目,專利沒下來之前,你要是敢占名額,我也一樣告你!”
說完她準備走人。
許沉人高腿長,很輕松的兩步就攔了她的去路。
藍婪不為所動,退了一步想繞過他出門。
許沉也挪了一步,一手按住門板不讓她離開,一手將她帶了過去,只稍稍用力,藍婪就毫無防備的被他抵在了桌邊。
在他氣息包裹過來的一瞬間,藍婪擰了眉,“放開我!……你干什么?”
許沉握著她的手腕,能感覺到她比之前瘦了。
低眉看她的眼神幽幽暗暗。
“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?!彼觿雍斫Y(jié),聲音很沉,但沒有那么冷,“我只想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,否則……”
藍婪的掙扎打斷了他的話。
她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,很重的磕在了桌角的位置。
許沉低頭看去,眉峰皺起來。
然后把她的手拿過來。
白皙的手背已經(jīng)被磕了一塊,皮膚蹭破了,有點紅。
他的指腹在她蹭破皮的邊緣稍微摩挲了一圈,不疾不徐。
然后微微蹙眉,“聽七七說,一歲多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很喜歡咬人?!?/p>
藍婪一低頭,她的那個手小指根的地方,確實被藍雪聲咬了一口。
“手放開?!彼氚咽殖榛貋恚椴粍?。
“我的話還沒說完?!痹S沉另一手扣在她的腰上。
“我要知道孩子的身世,而且要你來告訴我?!?/p>
他知道現(xiàn)在她身邊已經(jīng)沒有自己的位置,除了爭和搶,沒有其他辦法。
“不管是過去還是現(xiàn)在,我都有知情權(quán)。倘若是我的,這個孩子是你一意孤行、不顧我的感受得來的,我更加有干涉的權(quán)利。不管是你當初在離婚協(xié)議里給了我的財產(chǎn),還是我現(xiàn)在的身價,都有責任花在孩子身上,做到不虧待他?!?/p>
藍婪想笑,“沒有你,我的孩子就會受苦嗎?”
“你想錯了。沒有你,我和孩子會更幸福,戴放實力也比你強……”
“那是他的事!我的孩子,不需要假借別人的手?!痹S沉有些冰冷的打斷了她的話。
“我早說過等我們都做好準備,確保我可以做個好爸爸再要孩子,既然你非要了,又憑什么剝奪我做爸爸的權(quán)利?”
許沉一手抬起藍婪的下巴,一字一句,“這一點沒得商量,藍婪?!?/p>
“如果我不答應呢?”她終于看著他的眼睛。
許沉像是笑了一下。
“我知道你有多看重這個專利,和這個項目?!?/p>
聽出來,就是在威脅她。
如果不讓他知道孩子的身世,他就跟她死磕到底了。
時間對藍婪來說很珍貴,一直這么拖著,許沉絕對有能力把新型材料研究出來,甚至研究到更進一步。
到時候她一點優(yōu)勢都沒有了。
“當然?!痹S沉靜靜看了她一會兒,道:“我也不會逼你到絕路,我們之間不是仇人,我知道你當初是喜歡我的,我也是,只是我們要走的路不同,所以現(xiàn)在也沒必要你死我活。”
藍婪冷笑了一聲,不置可否。
她終于推開他,幾步到門邊,順利離開。
身后傳來許沉平穩(wěn)的低音:“手上抹點藥?!?/p>
從大樓出去找車的那一小段路,藍婪整個人有些恍惚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就是覺得空蕩蕩的。
直到坐進車里,整個人才稍微放松下來。
電話突然響起,藍婪嚇了一跳。
是戴放。
“結(jié)束了么?”戴放問。
除了四個字,再沒有多問其他。
藍婪靠回座椅,“結(jié)束了,你回去了嗎?”
“那我過來接你,正好路過,馬上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