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認(rèn)識算不上,畢竟隔著一輩呢!”季有時這話是認(rèn)真的,“有幸跟在師父身邊,見過一眼,但也只是遠(yuǎn)遠(yuǎn)的看過一眼。有些人能力太盛,是不能輕易出現(xiàn)在尋常人跟前的,對他們來說這很致命?!?/p>
看出魏逢春面上的遲疑和不解,季有時苦笑兩聲,“天下有多少人在找我,你知道嗎?”
“知道?!蔽悍甏狐c頭。
季有時又問,“那你知道他們?yōu)楹握椅???/p>
“因為你醫(yī)術(shù)高超,人人都稱你一聲神醫(yī),求你都求不到?!蔽悍甏喝鐚嶉_口。
季有時似笑非笑,“正因為如此,所以我易容,我躲避,不能輕易出現(xiàn)在人前,有人是真情實意,可有人利欲熏心,這天底下沒有比善惡更難治的疑難雜癥。”
魏逢春無語反駁,垂下眼簾。
“你們……”好半晌,魏逢春握緊了手中的杯盞,“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吧?又或者說,本就是你們刻意為之?!?/p>
季有時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問了個問題,“你對自己現(xiàn)在的處境,滿意嗎?”
拋開過往,重新開始。
“怎么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?”她低聲呢喃。
季有時勾唇笑得壞壞的,“因為你命不該絕,因為因果循環(huán),因為你是魏逢春?!?/p>
羽睫駭然揚起,魏逢春陡然抬眸,直勾勾的盯著他,幾番喉間滾動,卻吐不出半句話來。
“這副皮囊原就是為你找的。”季有時的眼里泛著精光,“只不過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,到底是算漏了一拍。我這么說,你可能無法理解,但你以后一定會明白的。”
魏逢春張了張嘴,咻的紅了眼眶,略顯無措的別開頭。
“保護(hù)好自己,有些能力不要輕易展露在人前,一個耍猴的就足夠焦頭爛額,如果再來幾個,你覺得你吃得消嗎?”季有時問。
這下,魏逢春坐不住了,“你說……再來幾個?”
除了耍猴的,養(yǎng)狗的,還有誰?
“有些事情我知道得不清楚,但跟著師父走天下,倒是聽到些許,先帝還在的時候,曾刻意挑選天下奇人異事,組建了九重殿,宛若六扇門,但卻不受任何人的挾制,隸屬帝王?!奔居袝r提起這事的時候,眼底似乎翻涌著恨意。
魏逢春不知道,這恨意來源于何處,但能說出這些帝王家的秘密,絕對不是毫無所知之人,甚至于這里面的牽扯可能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程度。
九重殿?
這個名字怎么有點熟悉?
魏逢春深吸一口氣,“我好像、好像在哪聽過?九重殿?帝王所創(chuàng)?”
“先帝所創(chuàng),專門處置一些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情。”季有時其實有點失望,因為她好像真的不清楚,甚至于面上有點茫然,“先帝登基不易,所以登基之后得用特別的法子,才能坐穩(wěn)皇位?!?/p>
魏逢春覺得不太對,“那就是說,從部族里挑選了能人異士,充入了九重殿,我爹……可不對啊,我們住在偏遠(yuǎn)的鄉(xiāng)村,爹從未與我提及過這些事情。那些年,我們生活得很平靜,我爹不會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?!?/p>
看出她情緒不對,季有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(xù)說下去。
“九重殿后來出事了,但究竟出了什么事,我也不清楚?!奔居袝r無奈的挑眉,“我知道的就這么多,你也不必有心里負(fù)擔(dān),今日所有,皆昔日所得,是你該得的福報?!?/p>
魏逢春低頭喝水,腦子里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,好像都有答案,又好似全都沒有答案,她這一時半會真的陷在云里霧里,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現(xiàn)實。
見此情形,季有時抬步往外走。
洛似錦就在外面站著,季有時面上一緊,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一眼。
空氣冷凝,誰也沒說話。
簡月不敢進(jìn)去,與祁烈在邊上不遠(yuǎn)不近的站著。
“她需要靜一靜?!卑肷危居袝r開口,“但我不明白,為何要現(xiàn)在坦白?繼續(xù)瞞著,讓她自己慢慢找真相不好嗎?說白了,不怕來日尷尬?”
洛似錦沉默。
“不會真的因為永安王府那小子的靠近,讓你覺得有必要讓她提高警惕,干脆就自曝?”季有時這么一說,還真覺得好像猜中了,“世子又如何?南疆和皇都到底是不一樣的,帶兵打仗與在朝為官是兩碼事,他算不過你?!?/p>
洛似錦眸色陰鷙的盯著他,“還沒出手你就輸了?!?/p>
輕敵最致命。
裴長奕興許沒這么大本事,可別忘了他背后是永安王。
先帝登基之后,多少手足悄無聲息的死于意外,唯有永安王始終在南疆安然無恙的活著,就憑這一點,裴玄敬便不可小覷……
“直面永安王,什么都不知道可不行?!甭逅棋\幽幽啟唇,“那老東西會吃人。”
季有時哽了一下,面色訕然。
“九重殿的事情,她可能真的不知情?!奔居袝r提醒,“也許是因為缺失了一段記憶,但也可能是魏老二從來沒有跟她提及,你悠著點?!?/p>
洛似錦轉(zhuǎn)身離開,如他所說的,讓魏逢春先靜一靜。
現(xiàn)在的她一定滿腦子疑問,一時間消化不了那么多的真相……
“看好。”祁烈叮囑。
簡月頷首,“放心?!?/p>
屋子里,安靜得落針可聞。
簡月一顆心高高懸起,姑娘她……會沒事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