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(guān)上窗戶的那一刻,馬車內(nèi)忽然安靜下來,魏逢春忽然有種聲音卡在嗓子眼里,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感覺,指尖輕輕絞著手中的帕子。
“為什么不說話?”洛似錦開口。
魏逢春抿唇,“我……”
“翅膀硬了想飛?”洛似錦偏頭看過來,陰鷙的眸底,漾開清晰的冷戾,“連哥哥都不想要了?”
魏逢春慌忙搖頭,“沒有沒有,要的要的?!?/p>
只是……
季有時敢說出真話,必定與洛似錦打過招呼,既然如此,想來洛似錦什么都知道,季有時不是說了嗎?一切都是早有預(yù)謀。
魏逢春頓了頓,終是抬眸迎上他的眼睛,“所以,我還可以站在哥哥身邊嗎?”
“你這條命是我的?!彼麛蒯斀罔F的告訴她,“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身邊?!?/p>
魏逢春挪動身子,“即便知道,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你看,契合得很好,不是嗎?”他伸手撫上她的眉眼,溫?zé)岬恼菩木o貼在她面頰上,灼燙著她的肌膚,“屬于春兒的秘密,屬于我們的秘密。”
魏逢春忽然不知道該說點什么,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,看了很久很久,回過神來的那一刻,她低聲問了句,“我們是不是……以前在哪見過?”
這樣的眼睛,這樣的神情,依稀好似見過。
尤其是他提及了“秘密”兩個字,恍惚間好似有人說過?
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!
可是,這話誰說過呢?
記不得了!
“疼嗎?”他將她拉入懷中,聲音微啞。
疼嗎?
問的是她的縱身一躍?
還是萬箭穿身呢?
她沒有說話,只是沉沉的合上眼,不敢想。
萬箭穿心之痛,粉身碎骨之痛,都不如喪子之痛。
魏逢春不明白,他為什么要救她?
但照著他們所言,自己這條命的的確確是他撿回來的,這般謀劃不知意欲何為,不過十有八九是想對付裴長恒,或者是別有所圖。
這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,也沒有無緣無故的仇……
“這筆賬,遲早會討回來的?!甭逅棋\幽幽低語。
魏逢春咬緊牙關(guān),一定會討回來的。
馬車行駛得很是平穩(wěn),每到一個地方,都有百姓駐足相送,感恩欽差大人,所以說努力就會有回報,還會讓人眼紅。
看得出來,裴長奕不是太高興,尤其是見到路邊伏跪行禮的百姓,總覺得這心里堵得慌。
瞧著一個個都不過賤民之軀,可哪天若是鬧起來,還得是這些民心所向,才能登高望遠。
“世子?”葉楓有些擔(dān)心,“這陣仗未免太過了些,瞧著好像整個北州都知道了左相似的,若是傳到了皇都,傳到了帝王和王爺?shù)亩淅铮恢骱胃邢???/p>
裴長奕沉著臉,站在館驛外頭,看著那邊時不時有百姓駐足躬謝,眉心緊皺,“作何感想?洛似錦收攏人心還真是有一套,本世子倒是沒想到,他洛似錦還能有這一天。”
在皇都,哪個見著洛似錦,不得撒腿就跑?
三歲的孩子看到他都不敢哭,嚇得窩在娘親懷里瑟瑟發(fā)抖,何況是其他人。
可現(xiàn)在……
“不知道為什么,我總覺得洛似錦憋著壞?!迸衢L奕望著,站在洛似錦身側(cè)的魏逢春,略帶不悅的裹了裹后槽牙,“還真是走哪都帶著呢?”
葉楓:“?”
半晌,葉楓才道,“左相生出了軟肋,對王爺來說是好事?!?/p>
“我就怕這不是軟肋,而是……刀!”裴長奕拂袖回房。
天色暗沉,今夜的風(fēng)尤為厲害。
冷風(fēng)吹得館驛的旗子獵獵作響,屋瓦都跟著噼里啪啦的,吵得人心煩,聽得人心慌,總覺得今夜可能不太平。
孫長秀探頭看了看,四下無人,他這才小心翼翼的穿過回廊,快速進了洛似錦的房間。
燈火葳蕤,門窗緊閉。
“左相大人?!睂O長秀畢恭畢敬的行禮。
洛似錦站在爐火邊上,捻著銅剔子,輕輕挑撥著炭火,連頭也沒回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