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個山林都搜遍了,左相府那邊依舊沒有結(jié)果,生不見人死不見尸,唯一的好處就是收了不少銀子,倒也不算空手而歸。
只不過至此后,魏逢春的下落成謎,對于洛似錦來說,這不是什么好事。
人會在哪?
什么痕跡都沒了。
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,留在路邊的人也沒有撤,依舊等著,怕魏逢春萬一躲起來了,到時候自己出來卻找不到人。
這一等便是兩日。
魏逢春這一睡,也是兩日,這兩日內(nèi)好像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,她夢到自己跟著穿斗篷的男人,一步步走進了奇奇怪怪的地方。
這地方很黑,入目所見,伸手不見五指。
如墳?zāi)?,如山洞,陰暗潮濕?/p>
魏逢春一直跟在他后面,身子有些不由自主,內(nèi)心的惶恐與不安在心頭彌漫,卻始終無法停下,她看著周圍的巖洞變成了修葺的甬道,黑暗悠長,四周安靜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腳步聲。
這是哪兒?
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一直到前面的人停下來,她才被迫停下來。
前面的黑衣斗篷似乎是發(fā)現(xiàn)了她,竟是慢悠悠的回頭看她,綻著微弱光亮的眸子,透著陰森的意味,讓魏逢春瞬時汗毛直立。
四目相對,男人忽然消失了。
當(dāng)著魏逢春的面,在她面前憑空消失。
那一刻,魏逢春險些喊出聲來。
可夢里是叫不出聲的,她轉(zhuǎn)身就跑,在黑暗中一直跑一直跑,但總覺得身后有個人,距離她唯有一步之遙,不管她怎么跑,那影子都如影隨形。
前面忽然出現(xiàn)了詭異的一幕,好幾個人不知從何處走進來的,圍攏在一個類似于石柱跟前轉(zhuǎn)圈,她猛地頓住腳步,悄然躲在了角落里。
她數(shù)了一下,好像是五個人,所有人都穿著黑衣斗篷,分不清楚誰是誰,只有高矮胖瘦的區(qū)別,這五個人似乎要在這根柱子上找到點什么,不斷的圍著石柱轉(zhuǎn)圈圈。
他們在干什么?
他們想干什么?
魏逢春一顆心旋即提到了嗓子眼,自己不會被他們發(fā)現(xiàn)吧?
然而下一刻,這些人忽然開始動手。
是的,自相殘殺。
五個人好像分成了兩派,有一個猝不及防,已經(jīng)受傷躺在地上,剩下是二對二,打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,明知道這是在夢里,可魏逢春還是覺得害怕,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。
驚懼,慌亂。
她想跑,可不知道要往哪兒跑?
怎么辦?
腳下忽然傳來震動,緊接著便是地動山搖,頭頂上有亂石嗖嗖落下,伴隨著歇斯底里的嘶喊,“要塌了,快跑!”
魏逢春想跑,可夢里的她卻好像身不由己,雙腿石化般駐足原地,愣是邁不開半步,她眼睜睜看著亂石砸在自己的周身,面臨著隨時被活埋的下場。
驚魂的那一刻,有個黑衣斗篷被扯下來,露出了木老三那張猙獰可怖的容臉……
“恩人!”
熟悉的驚呼,伴隨著微促的呼吸。
魏逢春大汗淋漓的坐在床榻上,大口大口的喘著氣,木愣愣的盯著正前方,直到竹音捻著帕子,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額頭的冷汗,她才緩過神來。
“竹音?”魏逢春詫異,環(huán)顧四周。
下一刻,她駭然瞪大眼睛。
這是……
“恩人,你沒事,太好了!”竹音淚眼汪汪的看著她,“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,你這一睡就是兩日,怎么都不醒,嚇?biāo)牢伊?!?/p>
說著,小姑娘抹起眼淚。
魏逢春不為所動,掀開了被褥走下床榻。
因為躺了兩天,所以有點腿軟,身子晃了晃,所幸竹音快速攙住了她。
深吸一口氣,稍稍適應(yīng)了一會,魏逢春拂開她的手,緩步朝著外面走去,此刻日薄西山,外頭籠著昏黃的光亮,將長滿了荒草的院子,籠出了幾分難言的靜謐。
原來“燈下黑”這個詞,是這么用的?
魏逢春瞇了瞇眸子,身上的衣裳已經(jīng)被人換過,風(fēng)一吹還真是冷得要命,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,其后轉(zhuǎn)頭看向,從屋內(nèi)出來的竹音。
“你一直在這?”魏逢春問。
竹音點頭,“當(dāng)時姐姐你摔下去就暈了,我去找人……結(jié)果也被打暈了,再醒來便是在此處。有個姑姑說,此處最是安全,讓你安心在這里養(yǎng)病?!?/p>
“那你出去過嗎?”魏逢春又問。
竹音搖頭,“出不去?!?/p>
活動范圍,僅限于這個院子。
魏逢春低頭嗤笑兩聲,身上所有東西都被拿走了,連小黑都不知去向,這要不是精心安排,她還真就不信了。
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他的那些手段……再度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“姑姑?”竹音一聲喊。
門口便進來了一個女子,三十出頭的年紀(jì),一身粗衣麻布,瞧著很是簡樸,發(fā)髻梳得一絲不茍,她的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。
“姑娘醒了?!?/p>
魏逢春行禮,不管怎樣,這條命的確是他們撿回來的。
但,僅此而已。
帶著目的的好,不值得夸贊,也不會讓她心生感激,相反的,得提高警惕,畢竟無利不起早。
“多謝姑姑?!蔽悍甏焊褚粢黄鹱鸷?。
女人笑了笑,“我叫云姑,姑娘不必客氣?!?/p>
“姑姑救命之恩,無以為報,待我回到家中,必定告知兄長,厚謝姑姑大恩?!蔽悍甏赫f得很是客氣,隨著云姑回到屋內(nèi)。
看的出來,這屋子很是破敗,門窗上的縫隙都是臨時補丁,床褥雖然是新的,但桌椅板凳都還是舊的,顯然是來不及。
這臨時的寄居地,應(yīng)該是突然想到的,并非是蓄謀已久,倒是真讓他撿了漏。
“途經(jīng)山林的時候,遇見了暈倒的竹音姑娘,想著附近看看,沒想到又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姑娘你,就把你們一起帶回來了。”云姑笑了笑,“怕主子不高興,我只能悄悄將兩位藏在這里,地方簡陋,莫要在意?!?/p>
說著,她打開了食盒,將里面的糕點取出,“既是醒了,那我去準(zhǔn)備飯菜,姑娘洗把臉醒醒神,我再去將藥熱一熱?!?/p>
“姑姑,這是何處?”魏逢春問。
云姑腳步一頓,站在房門口回頭看她,好像是在猶豫。
魏逢春站在原地,與她四目相對。
須臾,云姑訕笑,“我只是個奴才,救人純屬一時不忍,委屈兩位了?!?/p>
魏逢春笑而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