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的確不好走,要不然怎么叫小徑呢?
沿著山壁走,就這么一條狹窄而幽深的小道,只夠一人前行,底下是萬丈懸崖,行進(jìn)的過程之中不能低頭看,否則必定腿軟晃神。
周遭沒有任何的防護(hù)措施,只能一手攀著巖壁上的繩索,一遍小心翼翼的前行,是以走的時候得分外當(dāng)心。
魏逢春沒有腿軟,畢竟生死都經(jīng)歷過,這會又算得了什么呢?
好在并非所有的路都這般狹窄危險,繞過一道彎之后就進(jìn)入了平闊處,眾人這才停下來休息,走了這么久也是累了些。
“吃點干糧,喝點水,我們再繼續(xù)往前走,趁著天黑之前,我們要趕到洞窟那邊。”裴靜和鋪開一張地圖,上面一條紅色的線路清晰可見。
魏逢春真是覺得詫異,“郡主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,這么一條路的?”
“在南疆的時候,想回皇城,可是官道都尋常道路,都是有人盯著的,萬一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便是欺君之罪?!迸犰o和啃著干糧,“于是乎我便瞞著父兄,讓人逐一探路,走最偏僻難行的路,走無人可走的路,走不過去的就一點點的搭建出來。”
這才有了這么一條路,歷經(jīng)十?dāng)?shù)年的艱辛,小心翼翼無人知。
蓄謀,從來不是一日兩日。
是長年累月,堅持不懈。
“王爺和世子都不知道?”魏逢春詫異。
裴靜和搖搖頭,喝了一口水沖她笑,“人得有自保的能力,才能與勢均力敵的對手爭一爭,要不然的話,以我的身份……不是和親就是聯(lián)姻?!?/p>
那么好的出身,那么多的歷練,那么艱苦的日子都過來了,不是讓她洗手羹湯,成為男人的后院管家、枕上解語花的。
她恨極了母妃委曲求全的樣子,恨極了父王人前人后兩幅面孔,也恨極了虛偽自私的兄長,既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,那就干脆放手去做,誰也別想落個好!
“如果你兄長沒有護(hù)著你,你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成親生子,成為他人的附屬?!迸犰o和咽下干糧,無奈的笑笑,“這世間女子都脫不開這結(jié)局?!?/p>
魏逢春點頭,啃著干巴巴的干糧,“所以我很慶幸,自己有這么個兄長,不管我要做什么,他嘴上不允許,背后卻還肯護(hù)著我?!?/p>
“滿皇城里的女子,我都試過了,一個都沒有?!迸犰o和忽然來了這么一句。
魏逢春一怔,“???”
“要么沒膽色,要么甘于成為后宅婦人,要么就是榆木腦袋,不聰明的那種,各種暗示都聽不懂,很容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?!迸犰o和可不是隨便挑的人。
滿皇都啊,無一女子有這樣的膽色,敢追隨她,跟著她邁出這一步……
“唯有你,只有你?!迸犰o和盯著她看,“你跟我走了?!?/p>
魏逢春噗嗤笑出聲來,“就因為這,所以郡主帶著我走了?”
“不然呢?”裴靜和挑眉。
魏逢春想了想,“有沒有可能,是因為我傻?比如說好賴不分,又比如說只是貪圖新鮮刺激,不全是因為膽色?”
“你傻不傻的,我還不清楚嗎?洛似錦是什么德行,你又是如何,我心里明白著呢!即便知曉你跟著我走,有洛似錦的利用在內(nèi),但我不在乎,成大事者必當(dāng)有所倚靠?!迸犰o和想得很明白。
魏逢春笑了笑,“我同郡主是一樣的心思,明知道郡主對我是因為丞相府的利用,但只要我們的目標(biāo)一致,同為女子,就沒什么可計較了。如郡主所言,這世道對女子苛刻,當(dāng)守望相助。”
歇夠了,起身該出發(fā)了。
“走!”裴靜和牽住她的手,“小心點。”
魏逢春點頭,抓緊了她的手,老實的跟在她后面。
這條路依舊兇險,前路漫漫,分外考驗人的耐心和定力,必須得集中注意力方可通過。
只是不知道,皇城那邊現(xiàn)下如何?
魏逢春出來這么久,那邊是否還安生?
宮里其實還好,畢竟皇帝裴長恒是不敢輕易靠近這邊,即便是心里有了什么,也只會通過裴竹音去試探,只一個小黑,就足夠讓裴長恒心有余悸。
只是洛似錦這邊不放心,心里不踏實,尤其是客棧遇襲之后,人還跟散了……
“還沒有消息嗎?”洛似錦問。
祁烈搖搖頭,“郡主不知道把人帶哪兒去了,但目的地肯定不會變的,就是不知道會經(jīng)歷什么?想來是抄小路或者是走捷徑。”
但是此去南疆山高路遠(yuǎn),道路險阻,誰知道會如何呢?
“裴靜和是個厲害的角色,春兒跟著她能學(xué)到很多東西,永安王的勢力遍布南疆,的確很難處置,但……裴玄敬老了?!弊詈竽且痪洌逅棋\說得很輕,“他老了?!?/p>
老了,就該服老!
永安王府遲早要交出去,不是交給裴長奕,就是交給裴靜和。
當(dāng)然,交給裴靜和的前提是,裴長奕這個世子不中用,又或者是……死了!
“郡主這是在冒險?!逼盍业?,“帶著姑娘一起冒險?!?/p>
洛似錦斂眸,“宮里如何?”
“皇上讓姑娘嚇著了,到底不敢過去打擾。”祁烈回答,“倒是音美人,偶爾還是要過去坐坐,好在姑娘原就身子不濟(jì),如今動不動就病倒了,也是無可奈何之事。季神醫(yī)這會已經(jīng)將那邊整治得差不多了,他說他很快就能拿到想要的東西?!?/p>
洛似錦點點頭,幽然吐出一口氣,瞧著天邊的月,總覺得心里頭愈發(fā)空蕩蕩了,不知她食可安?不知她眠可好?
但愿她此行能一路順暢,平安順?biāo)臁?/p>
祁烈瞧了一眼突然出現(xiàn)的暗影,旋即上前。
不瞬,快速轉(zhuǎn)回。
“爺,陳家有動靜了。”祁烈這一開口,洛似錦陡然回過神。
陳贏那邊已經(jīng)派人出去,如今都這么久了,還真是回饋了消息,在城外三十里的王家村里,有個瞎子,似乎是知道什么。
“他們的人一走,咱的人就找到了那個王瞎子,眼下已經(jīng)把人盯住了,只等著您的處置?!逼盍倚卸Y,如實匯報。
王家村?
王瞎子?
以前似乎沒聽說有什么王瞎子……
王家村。
這地方很是偏僻,村子很小,但是坐落在山坳里,沒幾戶人家,所居皆相隔甚遠(yuǎn),能住在這樣的地方,若是不跟城內(nèi)走動,還真是很難被人發(fā)現(xi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