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有時走了,祁烈才敢敲門。
“爺?”
洛似錦回過神來,“進(jìn)!”
“季神醫(yī)……”祁烈頓了頓,“宮里的事情似乎沒什么太大的問題了,但是皇帝那邊,好像……”
洛似錦挑眉。
皇帝又鬧什么幺蛾子?
“大概是不死心吧!”祁烈回答,“麗婕妤最近神情恍惚。”
此前就神情恍惚,究其緣由,便是皇帝的不死心。
如今都用上了巫蠱之術(shù),竟還是不死心,足以說明裴長恒的私心,想留住一人又怕她身上的利器,想要成全自己,卻口口聲聲我愛你。
這天底下多少兒郎,便是用了這樣的法子,困住了無辜的女子……
洛似錦深吸一口氣,“年都過完了,還留著作甚?該來的就來,該走的就走,總不能一家之言吧?”
“卑職明白!”祁烈行禮。
當(dāng)天夜里,宮里便傳出了消息。
麗婕妤動了胎氣,似乎是要早產(chǎn)了,至于為何動了胎氣,滿宮里都是諱莫如深,只說是忽然腹痛難忍,滿床打滾。
其后,整個太醫(yī)院的人都過去了。
滿宮里翹首看著,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
“為何忽然動了胎氣,此前不是一直胎像穩(wěn)固嗎?”連陳淑儀都覺察奇怪,“太醫(yī)院那邊怎么說?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蕙蘭忙道,“說是半夜喝了杯水,忽然就腹痛難忍,但具體的……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估摸著這里面有點(diǎn)問題?;噬弦呀?jīng)過去了,皇后娘娘如今身懷有孕,還是莫要過去為好,免得沾了晦氣。”
誰知道這是怎么回事,萬一真的有什么異常,真的沾了晦氣,那可如何是好?
皇后肚子里的孩子,可比其他皇嗣要尊貴得多!
“你去盯著,本宮要你親自去盯著,旁人……本宮不放心。”陳淑儀叮囑,“還有便是……陳昭儀那邊,為何一直沒動靜?”
蕙蘭一怔,沒有多言。
“容兒這性子,素來是個穩(wěn)得住的,但是本宮就是不放心?!标愂鐑x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,心里有種莫名的不踏實(shí)的感覺,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改變。
蕙蘭行禮,“奴婢明白!”
“蕙蘭!”陳淑儀靠在軟榻上,外頭陽光甚好,但總覺得有隱瞞在頭頂上籠罩著,不知道是不是孕中多思的緣故,“本宮總覺得不踏實(shí)?!?/p>
蕙蘭不解,“主子是因?yàn)樵衅诰壒拾??聽宮里的嬤嬤和太醫(yī)說,女子孕中容易多思多想,主子此前吃了太多的苦,好不容易才得來這孩子,所以才會這般不踏實(shí)吧!”
“是嗎?”陳淑儀摸著自己的小腹,“這孩子的確來之不易?!?/p>
蕙蘭忙道,“主子只管放心,奴婢會盯著后宮,最近該擔(dān)心的,不是陳昭儀,而是那位音美人,夏公公說……皇上似乎是有心想要晉升她的位分。您也知道的,這位音美人本就身份不簡單?!?/p>
身份不簡單,又加上得了皇帝寵愛,再來點(diǎn)別的……
比如說,有孕。
那么,所有的條件加注在一起,便會成為登云梯。
陳淑儀自己就是靠著家世上位,成為皇后,那么這位音美人在永安王府的扶持下,說不定就會成為貴妃,僅次于皇后的存在。
“不是沒可能的。”陳淑儀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你且盯著點(diǎn),本宮累了。若是麗婕妤那邊有了消息,叫醒本宮,明白嗎?”
蕙蘭行禮,“是!”
麗婕妤那邊大出血,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,寢殿內(nèi)的哀嚎不斷,兩相交疊,可想而知處境有多危險。
這里面出了什么事,傻子都能猜到。
“皇上!”太醫(yī)急急忙忙的跑出來行禮,“娘娘大出血,怕是……怕是不大好了!”
裴長恒面色黑沉得可怕,“怎么會這樣?為何會這樣!”
是啊,為何會這樣?
明明,差一點(diǎn)就可成。
明明……
差一點(diǎn),差一點(diǎn),永遠(yuǎn)都是差一點(diǎn)!
“皇上?”夏四海低喚,“眼下還是娘娘和皇嗣要緊??!”
別的就罷了,還是皇嗣要緊!
“務(wù)必保全皇嗣!”裴長恒咬牙切齒,“聽明白了嗎?”
夏四海行禮,太醫(yī)行禮,宮女太監(jiān)都跪了一地。
所有人,膽戰(zhàn)心驚。
明白!
若是真的到了關(guān)鍵時候,那就是保??!
麗婕妤撕心裂肺的喊著,鮮血迸濺,這孩子就是出不來,畢竟是強(qiáng)求的孩子,后來又用了藥,里面摻雜了多少毒性,唯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。
裴長恒自己也明白,這個孩子成活的幾率有多大?
可是,都到了跟前,還是得搏一搏的。
“皇上!皇上!”
麗婕妤喊得撕心裂肺,不少后妃已經(jīng)到了外頭,有人得進(jìn)去幫,有人得看個熱鬧。
杜鵑面色慘白,“皇上?”
“都進(jìn)去幫忙吧!務(wù)必讓皇嗣平安誕生?!迸衢L恒腦瓜子嗡嗡的,吃痛的揉著眉心,他想要這個孩子,卻又……怕別人發(fā)現(xiàn)點(diǎn)什么。
杜鵑行禮,看了一眼邊上的裴竹音,當(dāng)即進(jìn)了寢殿內(nèi)。
內(nèi)里,血腥味彌漫。
杜鵑踏入的時候便覺得腹內(nèi)翻滾得厲害,好不容易平息了這股子干嘔的勁兒,才敢小心翼翼的上前。
不看不知道,一看就想暈。
血!
滿床榻都是血。
到處都是血!
杜鵑身子一晃,要不是裴竹音攔了一把,怕是要摔在地上,大概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鮮血,也沒見過如此慘烈的場景。
“女人生孩子,本來就是鬼門關(guān)走一遭,你作甚如此?”裴竹音面色蒼白,但語氣還算是鎮(zhèn)定,都會有這一遭的。
她們,都避不開。
“可是……”杜鵑哆嗦著,“這么多的血?!?/p>
人還能活嗎?
八成,活不了了。
裴竹音瞧著渾身冷汗,滿身是血的麗婕妤,止不住生生咽了口口水。
“不行了,孩子卡住了!”
“快,快上藥!”